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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璟瞿不由得失笑。

  “我帮你吧。”

  “你真的行?”织菁怀疑的口气。

  璟瞿脱下身上的外套交给她,从她手中换过那只虎钳。

  “总比你手上打了石膏强些。”

  织菁带他上了顶楼。控制开关在水塔顶端的盖子上,璟瞿顺着铁梯攀上塔顶,不像织菁一爬上去只是用虎钳敲一下那控制开关就了事,他还大概检查了一下开关的状况。

  “这接线都老旧了,接触不良。”他从塔上向下面的织菁喊:“你家有没有电气胶带?”

  “好像有。”织菁喊完,便跑回楼下找那种不透明的胶带,从她表哥留下来的工具箱里一阵乱翻,还真的给她找到了,她拿了胶带剪刀又连忙奔回顶楼。

  “我爬上去拿给你?”织菁在水塔下问。

  “你开什么玩笑!”璟瞿可没忘了她只剩下一只手。他下铁梯来拿了工具才又爬上去。

  好一段时间,璟瞿只是安静地在水塔上做水电工。织菁远远看着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所认识的卫璟瞿,应该是一身光鲜坐在满室明亮的大办公室里的,应该是趾高气扬吩咐支使人的,然而这么生活化的璟瞿……

  她怔忡了一会。忽然发现,这男人也许嘴上讨厌了点,有时狡诈了点,但他也有体贴的一面、成熟的一面。

  织菁仰头望着这个挥汗工作的男人,忽然之间心里掠过一丝暖流,无以名状的,甚至是,她不熟悉的,可是那感觉还真好。

  璟瞿终于忙完了。他带着工具步下铁梯。四月的午后,淡金色阳光虽然不炙,却也有它的热力,他一身是汗。

  “我把线重接过,应该还可以撑一阵子,不过那个开关很古老了,建议你找水电行来换一个。”

  “你真懂啊?”织菁咋舌,没想到他说得头头是道。

  璟瞿诧笑。

  “就只是重新接线缠缠胶布,不是每个男人都会?”

  “我忘了,”织菁的眼里掠过一丝玩笑的狡黠,“男人是拿来装灯泡修马桶用的。”

  璟瞿笑了笑,顺手扭开了水塔的水龙头,就着水龙头下洗了把脸。巨大的水流泼溅得他一身都是,他也不在乎,反正衣服早就汗湿了。那水释放出他衬衫下面的原始曲线,织菁几乎看得见他壮硕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更引人遐思……

  织菁都快看得痴了,好半天才收回视线,暗骂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心竟然还怦怦跳得这么快。

  他关了水龙头,甩了甩头,水珠飞溅得到处都是,那模样既豪迈又潇洒,织菁往后退了几步,算是躲水,顺便也离他所散发的男性魅力远一点,比较安全。

  “对不起,”织菁不好意思地说:“害你把衣服弄脏了。这是名牌吧?”

  “脏了去洗不就得了?”他笑道。

  织菁一下子也调皮起来,“我也只是说说罢了,你以为我还会赔你一件哪?”

  “我可没这么想。”织菁难得这么轻松地跟他说话,那开朗的语气,水样的眼眸,摄走他的心。

  织菁忽然冲着他噗哧一声笑,这一笑就笑不停了,手掩着嘴,遮住了笑容,却挡不住笑声,还笑。

  璟瞿一怔,“你笑什么?”

  “你啊,”织菁笑得一发不可止,忍不住指着他,“头发湿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衣服又脏又湿,堂堂一个总经理耶,居然来修水塔弄得这么狼狈……”

  “笑!”他走向她,轻责地瞪着她那双亮闪闪的、光彩逼人的眸子。“还不都是因为你!”

  织菁没回话,却还是笑着,笑个不停。

  “你再笑。”他已经站在她面前了,深深地凝视着她,他的声音又低又哑。

  那多情的眼神如同无形的吻触,织菁心慌意乱起来,站在他面前,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赤裸面对他的那样害怕、羞怯,她的呼吸急促不堪,她莫名其妙竟又笑了。

  倒也不真是这么好笑,而像是在藉着笑掩饰什么。掩饰什么呢?其实织菁自己也不太明白,她的脑子有些糊涂,又好像有些懂,也有些紧张。

  他蓦然攫住她的肩,毫无警讯地,把唇紧盖在她的唇上。

  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她体内波动,她全身都摊了,任由他把丝缎一般的柔软唇瓣压住她,两具燥湿的身躯紧贴在一块,她嗅到他混合著湿汗的气息,非但不令她难受,相反的,那运动之后强烈的男性气息,几乎令她晕厥。

  如果时间可以在此冻结,她感觉自己可以就这么一直昏下去,永远都不要醒来。

  他离开她的嘴,搜寻到她颈间细细的脉动,他微启双唇贴上去,紧紧衔住那股悸动,她全身无法制约而微微颤栗,她喘气、渴望、疯狂,无法抑制住那一波波漫上来的欲望……

  她活动自如的右手攀上去搂住他的肩,她打了石膏的那只手横在两人中间,却不至于形成任何阻碍,两人如火如炽的热情足以跨越一切,然而那毕竟是只刚开完刀的手,脆弱的伤口实在禁不起太剧烈的肢体动作,她感觉她的伤口抽疼了一下,那丝疼痛使得她心头一震,立刻,她的思绪回来了,意识也回来了。

  她推开了他。

  她爱他吗?织菁问自己,答案却是十分模糊的。她欣赏他吗?答案是不知道。她承认他的外表吸引她,但内心呢?她其实并不太认识他,而且她没忘记他一向只知狡诈地想骗她卖镯子。

  既然如此,她在做什么呢?就这样被情欲牵着鼻子走吗?她忽然想起她在电话里交往了一阵子的那个情人:梁中书。她想起她曾经如此慎重地对他强调她重视的是心灵层面,她最不屑一时欢愉、短暂的爱情游戏……

  她的脸赧红了起来,有种仿佛背叛了梁中书似的奇怪感觉,她往后退了几步,离璟瞿更远了。

  “我们下楼吧。”她疏离地说,领头先往楼下走,那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怎么可能没事发生?他还沉醉在她柔软的唇、那令人血液澎湃的热情激荡中。他不懂,她怎么可以上一秒如此柔顺而甜蜜,下一秒却平淡漠然?刚才那激情的拥吻,好像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她完全没参与。

  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开始,现在却眼睁睁又要结束,难道他要任由这机会又平白错失,放弃时机?

  不,他不想错过。

  他一个箭步跨到她面前,在织菁家门口拦住她,直截了当开口问她:“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会啊。”织菁转身掏出钥匙开了门,很快进了屋,她可不想跟璟瞿在楼梯问讨论这样的事。

  璟瞿立刻跟进屋去,反手关上房门,他执意要问个清楚,“如果说我爱上你了呢?”

  他的坦白让她大吃一惊,她目瞪口呆,怔怔地望着他,像在猜测他的话有几分真实,好半天她才疑惑地:“你是不是又在耍我,想骗我把镯子给你?”

  “这完全跟镯子无关,”他的神情、语调都变得温和而认真:“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织菁更傻了,感觉自己全身僵直,眼睛不由自主张得大大的。他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她措手不及,她涌起一股反抗的情绪,“你有神经病!”

  “我正常得很。”他的眼光凝着她的脸。

  “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们的关系几乎都只建立在镯子上,你怎么可能爱上我?”她忿忿地说:“别跟我讲那种一见钟情的道理,我不相信。”

  “那刚才呢?”他倾身向前,靠近她,视线直锁着她,不让她有任何遁逃的机会。“别告诉我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那强烈而带电的眼光,总像魔咒似的,能让她蓦地心慌意乱,她烦躁地想摆脱这感觉,“那是一时冲动。”

  他紧握住她的手,像是怕她跑掉。

  “一时的感情冲动也代表着某种意义,难道不是?”

  他掌心中的热力传递至她的皮肤,这样的接触提醒她刚才拥吻时那甜蜜而奇妙的感觉……她一惊,甩开了他的手。

  “代表我忽然被你迷人的外表迷昏了头,但我通常醒得很快。你并不认识我,”她退离他一些,烦躁地说:“你不知道我并不想玩什么爱情游戏,我这人对感情是很认真的。”

  “我也没要跟你玩游戏。”他肯定地进逼。

  他愈是逼她,她就愈不安,也就愈想否定他。

  “我不想被你的外表迷惑,你懂吗?我想要的是那种心灵上的默契、十足的了解,你可能吗?不可能,我跟你好像没什么共通点。”

  “我们会有共通点的,”他诚恳而温和地说:“只要你愿意去了解我。”

  “可是……”织菁盯着他,怔怔说出心里的感觉:“我总觉得,你是个只想要我镯子的大坏蛋。”

  他抿着唇,不答话了。他从没想到这镯子的事会成为他的致命伤,就像珈玮所讲的,让他记录不良。

  “而且……”织菁寻思着该怎么说似的,“我现在认识了一个男人,我跟他,也不是说有什么……反正我觉得我们有种默契……至少他是我想要的情人,在心灵层面上。”

  织菁说得不明不白,但璟瞿却像被支棍子敲了一棒似的,骤然想起了他电话中的分身──梁中书!织菁现在是在说什么?她想爱的是梁中书,而不是他?

  他不置信地要求她:“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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