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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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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织菁摇头。“反正你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人就对了。” 这么说,他是被否定了,因为他被拿去跟另一个他作比较,而他输了。 天下还有这么荒谬的事吗? 璟瞿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神经兮兮的,笑得欲哭无泪,直到织菁忍不住盯他── “你笑什么?” 他这才不笑了。不只不笑,他还变得异常严肃,一双深黝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她。 “我只请你,至少目前先相信我一件事,我现在所做的一切,绝对不是为了那只镯子,而是为了你。” 织菁才张口想说什么,他却迅速地截断她:“别急着反驳我,等我说完。” 他口气中有着织菁没见过的认真与诚挚,她身不由己地应了他的要求。 “我所认识的你,也许比你想像中要多很多……”他蹙了蹙眉头,苦于不能再多说,“别要我解释,我也很难说明白,但我知道,我爱上你了。” “所以,试着去认识我,去了解我……”他迫切地说,迫切得近乎恳求,“你会发现,我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槽。” 她的眼神由惊讶转为愕然,他坦白的表达让她招架不住,他真诚的语气和炽热的眼光让她完全昏乱了,她脑里的所有言词都像忽然被抽光似的,无言以对。 想说的都已经说完,璟瞿也知道就算再耗下去,也没办法让织菁在短时间内接受他。 他只叮嘱了一句:“小心保养你的手。”就先离开了。 织菁则直到他走后好一阵子,才回复知觉似的,拖着快发麻的步子走过去将门上锁;她靠在门上做了个深呼吸,仔细喘了口大气,这才像是又有思考能力了。 该怎么说?璟瞿刚才那番惊人的举动与表白,对她不可能不产生影响的。 她心里非常清楚,她的确被璟瞿的魅力所吸引,然而除了她对他的不信任之外,她也十分明白,不管她现在遇到哪个男人,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拿他来跟那个未曾谋面的梁中书来作比较。 织菁默默走回厨房,去冲煮那未完成的咖啡。在机械式的动作中,她头一遭仔细而客观地审视起她与梁中书的这段电话感情。 他是符合她的理想没错,然而她毕竟没见过他;她不知道,她是否一厢情愿的把他塑造成了一个她想像的人?她爱上的,是她心里塑造出的他,然而真实的他,与她想像中有多大差异? 也许,织菁也没勇气去见他真实的一面,因为如果他并非她所想像的人,那她会是多么失望遗憾? 他们在心灵上的相知……织菁几乎是迷信着彼此的那分默契,但她也理智地想到,只要她一朝鼓不起勇气和他见面,只要她继续沉溺于这种梦想式的感情,她就永远不可能接受任何一个真实的人。 不管她遇上谁,她一定会拿他来和梁中书比较,而这是不公平的。 那么,她现在似乎必须得去做一件事…… 当天晚上,约莫是平常他们通电话的时间,织菁找出他的号码,主动拨了电话给他。 “你最近好吗?”织菁先问候了一句。 在织菁住院的这段时间,他们并没有联络。织菁在医院时每天又是检查又是朋友来采访的,忙得不可开交;一出了院,又急着补上之前请假时积欠的工作,因此她虽然常惦着该打个电话给他,却是力不从心。 在璟瞿来说,他早已知道她的身分与一切状况,自然不再需要以电话中的假身分来关心她,所以他的联络也是中断的,此时他漫声回了句:“没什么差别。你的……” 他原本想问她的手好些了没?随即警觉地想起,梁中书并不知道织菁出车祸。 好险!差点穿帮。他立即一转:“你的生活过得怎样?” 织菁盘算着干脆瞒过了她受伤的事不告诉他,免得他又担心,只大略说:“有点混乱。” “为什么混乱?”他顺着她的话问。 织菁暗叹了一口气。车祸受伤、堆积的工作都没办法让她如此烦恼,盘据她心的唯有一件事── “感情吧。” 璟瞿心里霎时掠过一丝窃喜,是他让织菁心湖波涛动荡?他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问:“愿意谈吗?” “不太说得清楚。”织菁又叹,光听声音都可以感受得到她的迷惘。她索性明白地要求:“我们见个面吧。” 这太符璟瞿的心意!他正想着是否该把电话里的身分与他真人合而为一,以避免太多可笑的麻烦,却愁不知该如何开口,没想到织菁却先提出来了。 “好。”他立刻回应。 他回答得太干脆,让织菁感觉他似乎早准备好了似的。她不由得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不应该再这么下去?” 他似是非是地说:“彼此认知到了某个程度,当然该见个面。” 织菁可以接受这样的答案。她思忖着手上的石膏再过几天就可以卸下,“下星期好吗?”她当然不想带着打了石膏的手去见他。“你什么时间比较有空?” “都好。” “那星期六吧。” “这个星期六吗?” “对,晚上八点行不行?” “可以。找个你我都熟悉的地方……” 第九章 两人都住台北,要找一个都熟悉的地方,并不是件困难事。 “就远企门口吧。”璟瞿随意说了个地名。 织菁没什么意见,见面的地点就这么订下了。 周六晚上八点,织菁依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远企大门前,她穿了一套黑色的春装──她事先跟他提过她会穿黑色。 准八点,织菁看了看手表,莫名其妙紧张起来;她无法抑制她的好奇,那种迫不及待的心理,她是如此想见他,那个从未谋面,却已经在电话中相知的男人。 她下意识做了个深呼吸,似乎从一抵达,她的脉搏就在加快中。 放假的周六,约会的周六,红砖道上不乏来往的人,一对对情侣,不可能是梁中书,然而那落单的人,男人,也没一个看起来像他所形容的自己:一八四公分高,穿灰黑色外套。 有点耐心吧。织菁命令自己,才只刚好八点,她能容忍他迟到一会儿的。 她一个人站在那儿,迎着夜风,有点无聊,有点孤独。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往来的人开始向她行注目礼,皆因她今天还刻意打扮得风华绰约,也正因为她装扮得风致嫣然却苦等无人……她开始觉得委屈了。 他是怎么了? 十五分钟后,织菁掏出手机,开始拨他的号码,然而却无人回应。 怎么会这样? 织菁不死心,开始每三分钟拨一次电话,她不信梁中书会故意放她鸽子,他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 然而他依然不曾出现。 织菁狂拨电话的举动,现在好像完全只剩下无谓两字。她下意识握紧了手机,金属的机壳毫无温度,那冰冷的感觉仿佛正一点一滴透进她的心,慢慢侵略着她,渐渐冰冻了她的希望、散去她的热忱,她站在那,春风不寒,她却打从心底觉得冷。 他是不会来了。 织菁心灰意懒地告诉自己,决定不再等下去,她失落地离开了远企大门。 沿着马路,她漫漫地走在红砖道上,心情承受了极大的打击;她对他的一切期待与希望全都落空,她向来对他的那种信任,在此时看来更加讽刺而可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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