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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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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她有家了啊—— “可——”也不能一刻不歇地连夜赶路呀!“伍先生,你会太累的!”一个女子,再怎样有活力,比起他一个大男人来,还是体力上差了许多。连他,也有一些倦了。 “不会、不会!”急急地摇头,“反正离京城也就几十里路了,今天月光又亮,咱们赶一赶,等天亮就能到城门了,人了城,再休息不迟!”入城,即入了聂府。 只有在聂府,只有在美人坞,只有在箸文怀里,她才睡得安稳哪! 于是,他们便趁夜赶路。 “等到了城门,天还尚不到四更,城门未开,我和伍先生便在路旁寻了个避风之地,准备稍稍休息一下,等五更天城门一开,便立刻进城回府。” 谁知,两人太累,没闲聊上几句,便全不支地昏昏睡去。 等他醒来,早已物是人非。 自行,在哪里? 聂箸文几乎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只坐在美人坞花厅的软榻上,倚在自行最爱倚坐的窗台前,不言不语,静等各处消息传来。 日日夜夜地静等,让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精力,人消瘦了很明显的一圈,双颊已要陷进骨里,只剩一双炙狂的乌眸,一眨不眨地从窗口盯着美人坞的院门,眸里隐藏着熊熊的思念,期待他的自行会猛然间出现在院中,出现在他的眼前。 期待却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了。 自行没有出现,她的消息也没有一丝一点。 自行,在哪里! 在哪里—— 为什么当初他会答应自行一人前往南京?为什么他不陪她前去? 为什么? 他恨死了自己! 手猛地一握,任那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半截木钗的断面狠狠扎进手心,刺进肉里。他痴痴看那血丝顺着刺口缓缓冒出,愈流愈多,愈流愈猛,渐渐浸了木钗,将钗染成红色。 他一点也不觉得痛。 肉体的疼痛,比不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而心痛——早已痛到麻木,痛到无有知觉。 他的灵魂好似脱离了他的躯体,一半在空中狂奔翱翔,寻找自行的气息;一半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掌中的鲜血一点一点渗入那木钗里。 那木钗,是他亲手做的。 记得那是刚拥有了自行的时候。 人,一旦食髓有味,便会如吸食烟草一般,越吸越上瘾,而一旦上瘾,便再也戒不掉。 他要了自行,爱人身子和心灵全归自己所有的感觉是那般美好,他再也离不开。他强迫自行搬入自己的美人坞,强行拉自行和自己同榻共拥而眠,强行要自行和自己陷入无尽的热情缠绵里—— 他爱自行,爱自行的笑,爱自行的羞涩,爱自行的热情,爱极了自行依赖在他怀中沉睡的模样。然,他最爱的,却是每日清晨时,自行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唇畔含着笑,慵懒地斜倚在这软榻之上,从窗口看他练武时,开心的表情。 那是男装的自行惟一显出女子妩媚的时刻。 就为了那一刻,他风雨不间,每日清晨即起,将沉睡的自行抱来软榻上,逗她、闹她、迫她清醒,要她努力睁着睡眼瞧他练拳、习剑、射箭…… 记得那一日,他又逼她倚卧窗前,看他在院中习剑。大概前晚闹得她太晚,她一副睡不饱的可怜样子,好想再扑回床上去睡上一觉。可他死也不允,一定要她看他习完剑,再去补一觉。 自行好恼,斜头看他拿着剑舞来舞去,便笑他:“将剑舞成一团花又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呀?能当衣穿呀?” 他好胜心起,便随手从一旁的石榴树上削下一枝老枝来,笑道:“是不能当饭吃,当衣穿,可它——”扬扬手中的剑,“能当刀用哟!”。 “哈,刀和剑还不是一样?”她皱鼻不以为然。 “哪,让你看看一样不一样!”刷刷几剑,便将手中的坚硬石榴枝削成了簪子模样,再几剑细雕,一支木钗便做成了。 “送你!”伸长臂一探,便将木钗塞到她手里。 他虽不精雕刻,但自幼在府中见惯了玉雕师父手持刻刀的样子,小小的几手雕技,久了,自然也有一些。 削一只钗子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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