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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偷偷吐一吐舌,每想起这一句霸道的话来,总是十分的不甘、百分的不愿,却又……无可奈何。

  “姑娘?阿弟姑娘!”

  略高的呼喊扯回她飘远的心神,她马上乖乖地再俯首告罪:“阿弟在。”

  阿弟……总也记不住她的这个新名字。

  “阿弟姑娘,我一直有个疑问呢,好好的姑娘家为什么偏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声音文雅好听,没有一丝被“冷落”的气恼。

  “名字……只是一种代号而已,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的?”她皱皱鼻子,回答的似是而非、一片的含糊不清,“一个走过奈何桥的人,饮过了孟婆汤,哪里还记得住自己本是哪一个啊?”

  这位白衣公子、聂家大公子为了她的名字已问过她数十回了,竟然还不厌其烦,那么她索性给他一个“正确”的答案好了!

  她已算是“死”过一回的人,所有的前尘往事也已消逝,那么她又何苦还要记得她“前生”的名姓?

  阿弟,阿弟。普通平凡、不入耳,却是她此生的希望。从今而后,她只想普通平凡地混日子啊,再也不想引人注目。

  再也不想啊!

  “啊,两位公子爷,想不想喝茶?我去给您准备!”不等拒绝,小小瘦瘦矮矮的女子便匆匆转身跑向船舱了。

  留在原地的两名男子,只静静地站在原处,谁都无语。这女子,模样平凡、唯唯诺诺的样子也如时下女子,但……

  深思的眸中,忍不住流光轻泛。

  “你怎会看上她的?”

  他却不语,只迳自靠著船栏,仰头眺望江畔的巍峨雄山,任猎猎的江风吹动他身上的黑袍,让他看起来就像御风而飞的鹰。

  “大哥,你明明是古板的男子啊,从来不是心软或肯做无用善事的闲人。你这一回会出手,真的让我们几个兄弟吃惊了。”聂大公子同他一般倚船而立,俊秀儒雅的面庞上,是真的好奇。

  他的这位义兄,出身官宦世家、从小家教极是森严,加上十数年苦闷的军旅生涯,成就了一个自律甚严、极为死板木讷、遵礼守教的……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啊,真正的正人君子啊,生平最恨的便是附庸风雅、风月无边。

  这次若不是几兄弟难得齐聚一堂,若不是他亲弟死缠烂打、硬拉死扯,他这位义兄是抵死不肯去时下文人墨客消磨时光的茶肆的。就算硬被他们扯去了茶肆,他也是端坐一边独自无言的。

  唉,令人难以置信啊。

  不说其他,大哥可是连订亲十年的未婚妻子也不屑看一眼的古板男人啊,竟然在一夕间风云变色,说出“随我回府”之类的话来。这怎能让他们不吃惊、不惊讶呢?

  他们这一帮兄弟真是好奇到家了!

  不过一个小小瘦瘦的普通女娃……女子,不过说了几句略有文采的话语,不过不小心害他再次皮开血流而已啊,却值得他……霸道地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青春年华禁锢吗?

  大哥他明明不是这种人啊。

  “大哥,看在我好奇的分上,您就给兄弟一个答案吧!”聂大忍不住有些苦苦哀求。

  如果不是想知道这个“答案”,他早已同他亲弟一起从陆路回京城了,何苦眼巴巴地追在他大将军的身后,走这虽悠闲却无聊的水路?

  “大哥……”

  “闲得无聊。”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从不善于闲扯的将军大人终于受不了耳朵痒痒,哼了一声。

  “大哥,我知我闲得无聊,不用你提醒。”天知道他有多少事要做啊,天晓得他是多么思念他家中的亲亲娘子啊。

  “一个女子身处鱼龙混杂的茶楼酒肆成何体统?”刘家义兄皱皱眉,不是很乐意地回答。

  “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一个有妻不娶的单身男子──大哥,你这样便有‘体统’了?”少唬他了!

  “你忘了她那时的眼神?”刘青雷不悦地哼了声,“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怎会双眼直视成年男子?”

  “可那也与你无关啊。”要他聂某人说,这位娃娃脸的阿弟姑娘是有同他亲弟一般的好笑兴趣──爱看美色!只是单纯地喜爱看一些美丽的事物罢了,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不值得大惊小怪一番。

  “可她看尉迟的眼神实在是……”

  “咦,大哥,你倒观察得仔细哟。”聂大突然神秘地嘻嘻一笑,“大哥,你是不是存著什么私心啊?”

  人家小姑娘和他不沾亲、不带故,又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只是有些痴迷地注视一位俊美的年轻男子一会儿罢了,值得他如此……吗?就算是替义弟之妻打抱不平,也不用费心地引人登堂入室、就近看管吧?

  司马昭之心哦。

  “你也知尉迟性子极软。”刘青雷被追问得恼了,皱眉再皱眉,“他已有他的心爱棋童了,若……”

  “就算这位阿弟姑娘身世可怜,尉迟想帮她一把,但尉迟的人品大哥还不清楚吗?”哈哈,水愈搅愈浑了吧?画愈描愈黑了吧?

  “你是故意来寻我麻烦是不是?”真有些恼了。

  “我哪里敢呀!”聂大直呼冤枉,“小弟是担心大哥箭伤复发,大哥身边又无人照应,才一路追随大哥回京的啊。”

  “区区箭伤又送不了性命,有什么好照应的。”他瞥了自己隐隐生痛的右臂一眼,不在意地摇摇头。此次他奉命远征南苗,一路无话、大胜而归。只是他一时大意,最后一战时竟给苗人用毒箭射中了右臂,虽经军医拔箭解毒,性命无碍。但不知怎地,他这条右臂竟从此时常剧痛难当,伤口一直不愈。

  如今时已过两月余,南苗战事早已结束。他奉旨回京述职,路过南京,除了与一帮少时好友相聚外,他也曾遍寻金陵名医,却无人能治好他右臂之伤,连伤口一直不愈的原因也探究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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