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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第五章

  他是不是上了无为和尚的当,临走前那一瞟,发现他脸上那抹笑有点诡异,该不会又被诳了吧?

  身为和尚不守清规老犯戒律,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句话用在老秃子身上根本不贴合,三天两头耍着小辈玩,哪来长者风范。

  在风流成性的掩护下,单奕辰身体里那份属于汉族的骨气,是外人所难以察觉的,他常因不满大清官员任意欺凌汉族百姓,于是趁夜摸进府衙予以那些官员们小惩一番。

  但本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竟遭人识破,朝廷发文以叛乱之罪论处,死活不论。

  若非人皮面具做得精巧不露破绽,这会儿通缉单早叫人揭下,直捣黄龙的上单府拿人,叫他没法子四处风流地沦为阶下囚。

  不过都过了好些年,当时的好打不平早因年岁的增长而有所收敛,如今的康熙皇帝宽仁爱民,惩贪污,晚赋税,大抵说来算得上是位好皇帝。

  除了少数不良官吏外,真正为害乡里的反而是仗势欺人的汉人,“疾尘公子”已许久不曾出现在满人官宅,百姓若无需要也不必再重出扛湖。

  至少就目前而言,他是不宜露脸,听说清廷鹰犬正盯着疾尘公子的未来动向,并由朝廷特别训练出的如意居杀手全面追杀。

  一动不如一静,天下太平则无疾尘公子,何妨纵情花街柳巷,继续当个风流四少博得薄幸名,他朝黄土一杯也不枉此生。

  东南不可行他走西北,这一走是西郊停马坡,照理来说荒郊野岭应该鲜少人烟,怎么眼前一行黄衣女子负剑而行,行事匆匆似在寻人。

  看她们个个姿色过人,可惜面无表情宛如腊月冰雪,叫人见了心都寒,他哪有心思上前攀谈。

  想来还是花垂柳瞧了顺眼,虽然爱装模做样板起脸酸人,但至少她人性尚存,看久了也挺讨喜,好过一脸凶气的煞面女子。

  正打算掉头离去,无意与对方照面的单奕辰眼一眯,草丛中一动的影儿是人或是畜?

  他真的不愿插手江湖人的私事,偏偏欲离开的脚步因那双眼熟的绣鞋而停顿,一时间想不起是何人所有,唯独那抹垂柳的绣样肯定是出自他花间鞋坊的绣鞋,而且拥有天足的人并不多……

  咦!等等,天足?

  蓦然,他有种想叹息的感觉,这回准是让老秃子给骗了,什么往东南方走必会遇见未来的单四少奶奶,顺着他脾性反其道胡指一通。

  他才不信邪,那花垂柳若真是他未来娘子,偏要见死不救又如何,谁叫她不在铺子里坐镇,他何必浪费气力多管闲事。

  人间不平路由别人去踩,他要上春满楼找老相好叙叙旧,一段时间没去走动就怕她们相思成疾,人比黄花瘦,那可是他的罪过。

  不过……

  草丛里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是谁?”一名黄衣女子惊觉地一问。

  见黄衣女子逐渐往草丛接近,单奕辰原本欲离去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回折返。

  倏地,一根从草丛中飞出的绣花针遭人从中拦截,他迅速隐入草丛中,厚实的大掌迅疾覆上殷红菱嘴,身一压上眼对眼,意外的问候就免了,两人都吓了一跳。

  须臾——

  附近的一行黄衣女子因找不到人而迅速离去,留下草丛里互望的男女各有疑虑,到底他(她)藏着多少秘密不为人知?

  风流的登徒子会有武功?

  巧手的绣娘竟使得一手夺魂针?

  这一个难解的谜题,他(她)该不该多事的问个明白?

  可是两人皆怕一问又是一番牵扯不清,外界的传言已让彼此有个疙瘩在,再把她(他)的私事拉出来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就当没发生什么事吧!大白天也会做梦。

  可是好巧不巧地,一只蚂蟥叮了花垂柳一口,她一吃疼仰身欲起,而压在她身上的单奕辰未料她的突来之举,两唇硬生生地凑到了一起!

  这下当真是扯不清了。

  四目相对为之怔仲,倏地脸颊飞上一抹红霞的花垂柳不知所措地往后一倒,但尝到甜头的风流鬼哪肯轻易放手,顺势往她擅口一压,暧昧得仿佛野地里偷情的奸夫淫妇。

  他的得意维持不了多久,中府穴位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使得他顾不得偷香的半撑起身子,怒视心狠手辣的“凶手”不留情。

  “对救命恩人好歹仁慈些,你要谋杀亲夫呀!”她还真下得了手。

  “说话考虑再三方出口,你嫌我名声不够臭吗?”没人要他。

  “啧!你的脾气原本就这么坏还是越来越坏?当个四少奶奶会比为人作嫁来得差吗?”是他眼睛生了疮或是染上怪症,怎么瞧她比昨日美上三分?

  不,应该是她本来就这般出色,只是他肤浅没瞧个分明,仅注意到她有一双犹胜小脚的雪嫩天足。

  是近看的缘故吗?

  小巧的鼻梁上竟生了两、三颗俏皮的雀斑,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来说可说是大事,但她似乎不以为意,来上脂粉素净着脸蛋,叫他尝到不含浓郁香气的纯净琼蜜。

  真该感谢那一行黄衣女子的出现,给他发现真相的机会,那双不受控制的脚可以免去惩罚,它终于有做对的一次,值得嘉奖。

  “那要看是谁家的少奶奶,若是你四少爷的夫人就免了,我怕找不到丈夫。”花垂柳一睨说得颇为中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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