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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阿仓收到钟家在苏州水运据点传来的消息:他们放的火烧死了十一人,包括刘知府在内。而失踪的除了钟家人和上官公子主仆外,还有个‘隔帘选婿’的主角——刘蔚云。

  接到这个消息,阿仓不敢迟疑,连忙赶去告诉主人。钟清流乍听之下大为震惊,根本不敢相信,当下便决定回乐水居亲自会见传来消息的手下。

  怎么可能!原本以为抓到的是个小虾米,没想到情势骤转,云儿的身分之谜又回到了起点。

  他应该高兴的。他夺得了梦寐以求的佳人,正合他本意,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严重受骗的感觉。

  他早就不在意云儿的真正身分,正打算疼宠她一辈子,只是这股受骗上当的窝囊气积压心里,转化成越来越深沉的恐惧!原来那无邪的样貌与天真笑靥之下,藏的是天大的骗局!她自始至终一直在骗他!她是江南第一才女,偏偏装成迷糊笨拙;她是高贵的官家千金,偏偏假冒卑微的丫环,而近日她所表现出渐渐接纳他的态度,恐怕也是假的!

  那帘后人又是谁?

  好大的骗局!钟清流竟然害怕了起来。嚣张猖狂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害怕’两字怎么写。他不怕帘后咄咄逼人的假才女,不怕刘蔚云真才女的身分,只怕她所表现出的一切,全是假的。最怕连接纳他的心,也是假的。

  好个深沉可怕的女人,根本看不出来!

  念头一转,又安慰自己:不!她是真的对他好!不是假的!钟清流内心在挣扎。

  他不顾夜深路难行,纵马奔驰,恨不得立刻飞到蔚云身边,问个清楚。

  第五章

  相隔一道墙,距离千万丈。在严密监视下的两人,只能隔着墙叹息,共赏相思苦。

  蔚云房间的灯火在初更便熄,三更又见。上官君骅注意到投射在外的亮光,心里纳闭。

  一夜无眠,卿知否?难道卿亦是?

  在挣扎许久后,上官君骅放弃入睡。周公根本不想理他,因为他的脑袋里全是云儿的影子,周公不想跟他下棋,连同他谈天也免了。

  从何时起,单纯的同情怜悯悄悄扭曲了?扭曲成复杂又凄楚的暗恋?那一见难忘的愁容与之前纯真烂漫的笑容相较,是怎样强烈的对比啊!

  他真想抹去她令人心痛的纠结眉心,赶走罩在她脸上斧凿做作的阴郁假笑,抚平她千疮百孔的内心。他还有这个机会吗?初次见面时躲她都来不及,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十几天后,天地全变了色。

  真想见她。念头一起,上官君骅静静开门探出头去。

  没人!老天保佑!想来是钟清流的手下守了大半夜见他们挺安分的,就各自休息去了。

  好机会!他蹑手蹑脚敲了敲她亮着微光的房门。一向不欺暗室的他,没想到竟有胆半夜敲女子的门,这胆量又是从哪来?他自己也不明白。

  “你……这么晚了还没睡?”蔚云开了门,见着害她失眠的元凶,吓了一跳。

  上官君骅打了个噤声手势,急速闪进门内,唯恐惊动他人。

  蔚云散着发,苍白倦极的模样,显然是已上床躺过,但同样也未入梦。

  “你就在我隔壁,灯熄了又亮,我怎睡得着?”上官君骅平淡的语气透着古怪。

  什么时候他对她不再称呼“云儿姑娘”,不再以“在下”自称,改以你、我代替?蔚云终于察觉了这一点点的不同。

  “我的灯太亮了,还是我鼾声太大?”守礼的上官君骅深夜前来,事情肯定不寻常。

  “什么原因令你深夜未寝,辗转反侧?”他无视她的问题,紧迫盯人地问道。

  “你怎知道我辗转反侧?”她偷偷在心里脸红。

  “若非如此,你不会熄灯后又点灯。”上官君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是他不在的关系?”他酸意十足的问道。

  “你说钟清流吗?我睡不睡得着又与他何干?”与你才相干!但她没这个义务对他解释。“而阁下晚上睡不着又为什么跑到我这来?”蔚云语带责怪。

  上官君骅一愣。是啊!他有何资格半夜跑到她房里,用近乎质问的语气干涉她的起居时间?简直像个吃醋的丈夫!他汗颜地想。

  “是君骅僭越了!”他躬身一揖,“多日不见,关心姑娘之余,有疏礼教,冒犯之处请见谅。”又恢复了有礼的语气。

  蔚云见他道歉,态度软化,“其实我也很高兴看见你啦!只是目前你我立场尴尬,要是被人看见了,恐怕麻烦不小。这几天钟清流究竟对你如何?”这是她最关心的事。

  “钟公子并未为难我。倒是姑娘……”上官君骅欲言又止。

  “他对我很好,好的几乎过了头。”蔚云立刻答道。

  “而姑娘……觉得钟公子如何?”你的心已是他的了吗?上官君骅黯然。

  “很好,无可挑剔。”蔚云淡然笑道。别再问了!她才刚下定决心要忘了他,为什么他偏又待她这么温柔?再问下去,她又要沉沦了。

  “你会嫁给他吧?”上官君骅突然问道。

  蔚云心虚地逃避他询问的视线,转身坐了下来。这个问题由他问起,尴尬的意味犹胜他人三分。

  天有不测风云。才刚坐定,没等上官君骅追问,门被粗暴的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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