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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谦恍然道:“如此是那任风与你争风吃醋,兄台不必理会了。”孙慕鸿笑了。

  “说老实话,我老婆是再嫁之身,所以才落人话柄。我自小与她青梅竹马,本来是郎情妹意的,只是她家人瞧我穷小子没出息,就让她嫁了个富户。倒霉她过门三年,她那短命丈夫就去了,她一向贤良淑德,死了丈夫已是无妄之灾,还被赶回娘家去,甚至传为克夫的狐狸精,算是霉到家了。幸好没生下一儿半女,这样断了倒也干净。经过这一回,我岳丈也看开了,终于同意她嫁给我。只是啊!连州闲人吃饱撑着,专干毁人名声的丑事,传得连州各县沸沸扬扬!女人是嫉妒她的美貌,说说也就算了,男人呢!表面骂是骂,私下是想骂臭了她,没人敢娶,就可捡现成便宜了,那任风就是打这主意,还妄想收她作妾呢!哼!我老婆怎能受这种委屈!”孙慕鸿愈说愈生气。

  “原来如此。那是孙兄意志坚定,不畏人言了,可敬可敬!”傅谦拱手。

  “岂敢!实在是等了多年的老婆,得来不易啊!风风雨雨都过了,什么也都看开了,人言便管他去吧!要是幸运让我登了金榜,弄一个官职,就看那些连州人还敢不敢对我老婆不敬!”原来孙慕鸿应试,还抱有这一目的。

  “孙兄待嫂夫人,真是深情呢!”傅谦微笑。

  “你呢?瞧你模样也有二十多了,娶亲没?”孙慕鸿端详他。在试场见了傅谦人品出众,似乎也同是寒门出身,他才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上前搭讪的。

  “是有个意中人。”傅谦含糊道。其实他已与青梅竹马的姑娘何叙君私订终身,算得上是未婚夫妻了,但他不若孙慕鸿直肠子,可对初次碰面的人掏心挖肺,是故他的态度保留了些。

  “还没成亲?可是家境的关系?”

  孙慕鸿的直言,没令傅谦感到多少难堪,他们可谓同病相怜啊!

  等不及犹豫中的傅谦,孙慕鸿拉着他道:“咱们去大吃一顿,我请客如何?顺便说说你同你那位意中人姑娘的故事。”

  “不如孙兄和嫂夫人的精采缠绵。”

  傅谦笑着推辞,还是熬不过孙慕鸿的盛情,两人同往孙慕鸿的落脚处去了。

  第二章

  “傅老弟,你怎么啦?”孙慕鸿拉着踌躇于路中的傅谦。

  短短半日时光,他们可算一见如故,已开始称兄道弟了。

  “孙大哥,你住这儿?”傅谦遥指“开源客栈”的招牌。几天前才轰他出门的客栈,算是他的伤心地吧!

  “非也!往这儿看。”孙慕鸿转了方向,指着对面“升平客栈”,“这儿的食宿费要比对面稍稍少那么一丁点。我可是事先打听了几日,一待有空房就补缺搬进去。人穷嘛!就得机灵勤快些。”

  “小弟不解人事,往后请孙大哥多指教了。”傅谦感到赫然。他虽过得穷苦,却不懂钻营小利省钱,才提前花光了盘缠。

  “我也考了有三回,人也快入三十大关啦!能不机灵些吗?唉!这回要是落榜,我得另谋生路了,家里还有老婆要养呢!”想起老婆,孙慕鸿又是一脸向往。

  傅谦暗地好笑。他虽也有个未婚妻,是他力争上游的动力没错,但她毕竟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而已,男儿志在四方,最重要的事业还没个起头,又岂有闲情将儿女私情日夜挂在口上?孙慕鸿是风花雪月过头了。

  也许是幽州贫瘠,傅谦所居的崎怜县尤其穷困,人人忙着填饱肚子,没力气风花雪月,民风纯朴且实际。不像孙慕鸿所居的连州,水土肥美、物产丰沛,民生普遍富足,民心也就常思及旖旎温柔了。孙慕鸿虽然穷,依旧是连州人的性子,热情哪!他们在升平客栈落脚,将剩余的下午时光消磨去。

  “咦?傅公子,你也在这儿?”近傍晚,韶娥自外归来。

  见着她,傅谦像见着了故旧,喜道:“姑娘也在此?夫人可好?”他直觉不愿称她方夫人,彷佛称上一回便要委屈了她一回。

  听他提起夫人,韶娥陡地抽抽噎噎起来:“我家夫人打今早进了城就……病倒了,到现在还下不了床,眼看就要到家了……”

  “生病了?可曾看了大夫?”傅谦关切地问道。

  “看了,大夫也找不着病因,几名大哥已经去请更高明的大夫了。”韶娥抹着泪道。

  “在下想探望夫人,方便吗?”想起那覆面少妇苍白的面容,傅谦难忍一丝心疼。她弱质的身体哪经得起病魔折腾?

  “请跟我来。”韶娥点点头。如果夫人醒着,应该是愿意见他的。

  傅谦同系慕鸿解释一会儿,便随韶娥来到覆面少妇的卧房。卧房的门口还有两人守着,一见傅谦,他们朝他点点头,显然是记得他。

  “夫人可有动静?”韶娥的问句,得来两人的黯然摇头。

  那么夫人仍昏睡着了。韶娥向两人示意傅谦欲入内探病,两人对望了会儿,没问什么便由得傅谦跟着韶娥入内。

  “嘘,夫人大概睡着了,小心别惊动了她。”韶娥示意傅谦小声,领着他来到床前。床上的女子面纱已取下,散着一头秀发,使她年纪看来更轻了些。傅谦暗忖先前恐高估了她的年纪,她看来好小,像是才十七、八岁吧!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应是健康而不懂哀愁的,她却像已历尽沧桑,还得受病魔缠身之苦。

  少妇合着眼,紧眠着唇,面容毫无一丝血色,真教人担心她花样年华的生命还能苟延残喘多少时候。傅谦不由得暗叹心中。

  “你来的其实正好。”韶娥的话引去傅谦的注意,“我得为夫人煎药,不能离开一步,煎药时又怕烟熏坏了夫人,不能在房内动手,得到厨房去,但又不放心找人代劳,所以,唯有请公子暂时照顾一下夫人可好?”

  傅谦惊愕在心。“外头那两位大哥……”

  “他们既不会煎药,又敬夫人若神,不敢靠近夫人,更不敢同处一室内,除非有我在……唉!有时真是受不了他们的迂腐固执。”韶娥皱着眉。

  “那,姑娘不担心我……呃……”担心他有什么不轨念头?

  “你会吗?”韶娥笑着反问,弄得傅谦一张俊脸窘红起来。

  他尴尬地笑道:“自然不会。只是,姑娘未免太信任我这个外人了吧?”

  “其实,刚开始我对公子并不存好感。”韶娥歉笑着,令傅谦想起昨日还被她暗地数落不像是善类,他不禁会心一笑。

  韶娥又道:“但夫人都告诉我,公子若不是善类,天下便没有善类了。我相信夫人的眼光,夫人处事永远是妥贴得教人心服,相信这回也不例外。”

  哦?凭什么认定他是个善类?傅谦虽觉得自己算是个君子,但没理由也要别人如此相信他吧?

  “请公子看顾一下夫人,如果夫人有什么不对劲的状况,你可通知门外两位大哥找我,我会立时赶到。”希望一点状况都没有,否则一离药炉,又得重煎一帖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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