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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挺好。”简单明了。

  除了应对的官腔,傅谦不多说一句废话,沉闷得让阳廷煜怀疑起他当初的对答如流到哪儿去了?

  阳廷煜又问:“何叙君近来好吗?”曾经他也曾迷恋过她,不过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

  就不知何叙君如今是花落谁家呢?

  来了!傅谦一凛。

  风从虎曾拜访过他,眼看是与何叙君两情相悦,就要共结连理了,不晓得风从虎取得皇上的谅解没?傅谦自认耽误过何叙君一回,可不能再次坏了她的姻缘。

  “臣与她许久不曾碰面了。”他小心翼翼地,不多说任何引来皇上追问的话。

  “嗯。”阳廷煜点点头,“朕已不打算纳她为妃,不论她想嫁谁,朕也不会干预,你大可放心。”

  像是被皇上看穿心思,傅谦一愕,忘了应对。

  “现在你老实告诉朕,你可要迎娶何叙君?”阳廷煜一脸严肃。

  “臣不配。”傅谦抬头,“是臣先绝的义。叙君定已不将臣放在心上了,就算叙君仍肯屈就,臣也无颜再续前缘。”他拱手参拜,惭愧地将头埋造高举着的双臂之间。

  阳廷煜见他说得真切,也微微露出笑容。

  “你的确变了不少。先前明熙公主告诉朕,朕还不相信呢!”

  皇上突来的和颜悦色,傅谦垂下手,不知该如何答腔。

  “如此说来,你还是孤家寡人了?”阳廷煜追问。

  傅谦想起许久未曾念及的韶娥姑娘。他自认对她以死谢罪也不足弥补病中犯下的错,所以他要找出她,对她负责。曾几何时,他找到了韶娥姑娘的主人方萱梅,竟只心悬于她而逐渐淡忘该负的责任,难道他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回头,他该向方萱梅询问韶娥姑娘的事了。

  “怎么啦?总不成,你连自己订了亲没都搞不清?”阳廷煜提醒沉思中的傅谦。

  他与韶娥姑娘算是订亲了吗?他连向方萱梅提亲都忘了啊!就算提了,说不定宫廷出身的韶娥姑娘还看不起他这前途无亮的状元郎呢!

  “傅卿家?”阳廷煜已露出不耐,出声警告。

  “是。”他忙回神。

  “是?‘是’是回朕的问题呢,还是回朕的话?”听多了唯唯诺诺的奴才用话,语气词和答话词混在一起分不清,也是皇帝的一个小烦恼。

  “是回皇上的问题。”怎觉得皇上虽和悦,但又有些为难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你还是个孤家寡人了。”阳廷煜满意地点头,“先前朕便有意招你为驸马,因故作罢……”这个“故”,还真不是小“故”,让他气了好久呢!阳廷煜咳了一声:“正巧明熙公主这会儿属意于你,绕了一大个弯,终究还是轮到了你,也许是定数吧!跑不了你的。”他若有所思地笑了。

  明熙公主属意于他?

  傅谦想起那周旋于众家花丛间,花枝招展的粉蝶儿公主,不禁皱起眉头。

  “怎么?你不愿意?”阳廷煜沉声问道。

  “臣不敢,但……”

  阳廷煜不等他回话,径自道:“据闻,你府里有位姑娘,是同你共患难的未婚妻?她又是何方神圣?”傅谦的“未婚妻”还真不少。

  “传言有误,请皇上勿信传言﹗”傅谦义正严词地赶紧撇清。

  阳廷煜点头,“也就是说,贤卿府里应无这位姑娘了?”

  “是!”傅谦答得干脆,深恐皇上差人查证,揪出昭仪藏身他府邸。

  “既然如此,贤卿可以准备准备,等战事过后,先和明熙公主文定。至于婚事,要等她服完孝后再谈,所以呢,贤卿还有许多时间准备,不会太匆促。”

  “皇上,这……”傅谦感到惶恐。

  “怎么?这回让你娶得公主,你不高兴?”阳廷煜疑惑地问。

  “臣谢皇上和公主错爱,但……还有许多较臣更适合的人选,何不请公主多加考虑?”傅谦小心推辞。

  “朕已让她考虑过许多回了,她就是指明你!”阳廷煜也感到莫名其妙。

  基于傅谦以往的不良纪录,阳廷煜并不看好明熙公主挑上他为驸马,但明熙公主执拗依旧。姑念她丧母,悲恸逾恒,他就顺她这一回,只是她也太会挑了,竟挑上个有负心前科的薄幸男儿,也不知她脑子里想些什么,不顾他苦口婆心地劝告,坚持非他不嫁……

  “臣与公主仅一面之缘,难有什么深刻情感,也许假以时日,公主会改变心意……请皇上和公主三思!”傅谦满头汗地找借口。

  阳廷煜深深认同。但瞧这会儿傅谦并不若以往欣喜,反倒推三阻四,像变了个人似的,想当初那个不顾一切攀龙附凤的薄幸郎,倒是哪儿去了?还是他装模作样想以退为进?不能怪他如此想,傅谦的纪录不太好,难免惹人疑心。

  也可能明熙眼光独到,有她的理由……

  “好吧!朕就让明熙公主自己决定。这事就暂且定了,如果明熙公主反悔,朕就撤了婚事。你暂且别声张,免得到时婚事若撤了,不利你们俩。”

  “敢问皇上,若公主不反悔……”难说那鬼见愁公主会坚持她不按牌理所出的牌。

  “婚事照常。”

  “皇上?!”他一点决定权都没有?“朕突然觉得,有你这个妹婿也不错。”阳廷煜笑得亲切有加。傅谦却觉身陷于泥沼,动弹不得。不必抬头亦知满天阴霾。

  夜正深着。

  烦闷地交叠着双臂,傅谦枕着头靠于椅背。

  若在以往,得知即将成为驸马,他定是乐不可支地高呼皇恩浩荡,然后高高兴兴地着手布置一切,等着娶进公主。如今人事已非,再来重提旧事,他可一点也不觉欢欣;意外的婚约已不是惊喜,而是个无意背负的责任,比什么都沉重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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