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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就知道!”云儿投入他的怀抱,追着他的胸膛又哭又笑,“你还说我呢。你跟我一样的傻!我求你,再加上她求你,你这样的软心肠哪里狠得下心拒绝?”

  别人他可以拒绝,但,他的妻子求他,他的好友求他,他拒绝不了啊!“不过,若事情真发展到如此地步,恐怕从此三人会一起受苦。”君上华叹道。

  “可怜她将苦全背了。我替她难过,又忍不住偷偷感谢她,谢谢她没来和我抢……”云儿既心虚又愧疚。

  “有时觉得自己一面装傻,一面自私的希望她永远不要开口,真的很不应该……”

  “她是咱们的好朋友,不会开口的;以往不会,将来更不会。”君上华安慰她,“何况,爱本就自私,你没有不该。”

  由衷祝福她早日嫁了,千万不要出差错,如此便一劳永逸,你也永远不必担心,君上华玩笑道。

  “你喔!真不知羞,人家已经喜欢了别人,就算没成,也不见得会再回头喜欢你,你真当自己是宝啊?

  心情一松,云儿刮刮他的脸。

  君上华捏捏她的俏鼻,“起码,我就是你心头的宝,还有,咱们的翔儿。”

  两人心中大石落地,看不出曾有过的异样,满心愉悦地互相逗弄起来。

  而远在天空的江老大,浑然不知自己搅乱一池春水,影响了一对有情人多么深远。

  第七章

  “白银赌坊”内,人声鼎沸;吆喝、掷段、碰牌九,热闹如常。赌客们手中的银子光茫熠熠,不曾因为来来去的生面孔而稍有失色。

  江老大置身,习惯性地想找回往日对“白银”的狂热,没料到她那双眼睛,见了银子却依然黯淡,教身旁亦步亦趋的手下,感到不可置信。

  多日没上赌坊,老大见钱眼开的性子似乎变了?

  王老六看着意兴阑珊的江老大,不因银子当前、骰声弃耳而有所提振,不免暗暗吃惊。

  江老大打个呵欠,步履滞重,散漫地在场中晃着。

  此时此地,“白银”突然令她感到陌生无比;暖违两个多月,再度踏入“白银”,竟有恍若隔世的幻觉。场子是她最爱来的地方,银子是她最爱看的东西,骰声是她最爱听的声音,这熟悉的一切,如今可比嚼蜡失了趣味个中缘由,她自己很清楚,但以为之藏嫁题已。何必耿耿于怀地那石不转——都两个多月了,依旧不曾上来?

  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相当在意,还在意了两个多月。

  喔!也许更长,更早前便已开始。

  十八岁,父亲坟前弃绝约定;十三岁,离开石家,十岁,初次知晓婚约,甚至更年幼时,她与石不转青梅竹马……往事一椿椿从她脑海里浮略过,向前回溯,件件悠扬细数,她找不出石不转究竟是何时便存驻于记忆深处,完全没有骤然贫人的痕迹,好久好久了,久到随手拾掇,全有石不转的影子!

  甚至连随意一瞥,都能把凑巧瞥见的男人,当成了石不转!

  江老大的目光,落在一个赌客身上。

  有点像,真的有点像!他那微笑着的嘴角,那双眼,那面目轮廓,是有几分与石不转神似,怪不得她怔住了!

  江老大眯了眼细看。

  确实像!原来不是自己自作多情,把别人当作了他,而是那人真的像他。

  江老大松了口气,又难掩失望之色。

  不是他,他的年纪起码老了石不转二十,岁以上。那男人也瞥了江老大,但没敢多看一眼,大约也晓得她是这个场子的大老板,那个赫有名的江湖女混混,他惹不起。

  江老太太踅了几圈,期间悄悄看了那男人几眼,没让人知晓,终于还是退了下去。场子已经引不起她的兴趣了,能引起她兴趣的,是那男人,神似石不转的男人。

  不!应该说,是石不转。那男人只是沾了他的光而已。

  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却偏偏又冒出了头,此时此地,未免……太不妥!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江老大吹熄了烛火,躺上床,两臂交抗于脑后,怔怔向上瞪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目不视物,她知道今晚又将是个无眠的夜。

  刚回到扬州时,她还可以一边对着君上华痛骂石不转;一边又偷偷雀跃地期待。她的生活仍算正常,日子照过,钱照赌。但,随着一一天天的过去。意料中会上门赔罪的石不转并没有出现,她的日子开始乱了步伐。

  白天无心事业,夜里失眠,乱七八糟得像行尸走肉。

  “时间在孤寂中穿梭,她忍耐着熬过。江老大渐渐体会到,也许这又是场无效的约定,是她单方面定下的,对方一样可以不当回事。既然十八岁那年他已毁了一次约,如今再来一次,也不算什么。

  这算是又一次耍了她吗?第三次了!

  她越想心越冷,冷得骤然察觉到身旁有人时,浑身也起了寒颤。

  床边!床边有人!江老大候地直起了身。

  黑暗中,她才刚出手,手腕已被人扣住。

  “谁?”江老大沉声喝问,心难以抑止地起了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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