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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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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太爷我亲口指定的继承人,族里有谁敢反对?”太爷怒了。 “继承家族,理当手握实权。孙儿却有名无实,这不是让底下人心里生疑,以为老太爷是声东击西,其实早有其他继承人在培养?” “这是谁在你面前嚼的舌根?”太爷震怒。 “太爷。”眼前的宠孙低眉顺眼,语气恭谨,“孙儿请太爷亲自教导。” 这是宠孙第一次对他提出请求。 老太爷恼怒半天,愣愣瞪着孙子,才恍然迷惑起来,他记得眼前的宠孙一直与自己不亲,总是离得很远,态度疏离。 但这孙儿第一次主动来到他面前,温言软语的朝他说话。 他可以把这个动作,视为孙儿难得的撒娇吗? 想到此处的老太爷受宠若惊,一下子就把愤怒不悦全都抛到脑后,跟着一手拉着宠孙,一边为他讲起了家族的历史。 先是家主,然后是开枝散叶的分家,其中出过秀才,出过大商人,出过四海皆知的美人,出过了不起的手工师傅,乃至入宫侍奉圣上的乐师。 主家总是最出风头的,也是最立得稳脚跟的,每一代都才人辈出,也不曾让分家扳倒过,这家族漫长的历史里,或许也有人尽皆知的时期,但大体而言,都是极为低调的。 回忆起宫中生活的老太爷,语重心长的对宠孙道:“要守拙。” 古和齐深有体会的点点头。 但在族里素来霸道专横的老太爷,但又随即补了句:“应立威时,也不能吝于气魄!须知打蛇打七寸,一旦出手,就得一举成擒!” “……失手的话,恐怕家族就有覆灭之祸,要保有这样的觉悟!”老太爷抚了抚长须。 古和齐静静听着老太爷说话。 他想,大哥说的话事真的,老太爷是真的疼他。 只因为宠孙的一句请求,就这样掏心掏肺的教导,仔仔细细的排定了教习的日程,只担心孙儿会不会因为初学而吸收不了,又担心孙儿心太软,听不进太多的阴谋算计。 ——却完全不去提防孙儿是不是有异心。 古和齐的确不喜欢老太爷专断独行的做法。但是,原本排拒着老太爷的他,却慢慢的,可以接受老太爷对他的关怀和爱护。 这一年古和齐十七岁。 生辰宴上,老太爷亲自带着他,与家族内的各部掌权人打招呼,并将古和齐正式的介绍出去,更明白的向底下人表示,日后,各部账房先生,必须将账簿先呈交给二少爷。 这是间接的放权了。 心思剔透的族人,无论主家分家,都不约而同的意识到,这总是病病怏怏,却始终没有倒下的二少爷,正在从一个有名无实的继承人,转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掌权主子。 古和齐在席上没动过一次筷子。 他手里倒是始终攥着一只青玉的琉璃杯,杯里是温过的桂花酿。 身后,寸步不离的侍从言今一只手里握着一只小酒壶:那玉壶底刻了一双刀剑。 从古和齐所居住的院落小窗望出去的话,什么也看不到——同一片苍穹底下,薄雪明月,三千阁里,还没有成为金钗的秋舞吟,在送走了今晚最后一个客人后,梳洗过,便抱着一件厚毯,窝到窗底下。 望出去,什么也没有。 她连二少爷所居的古府到底在哪个方位,都有些弄不清楚。 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思念。 她手里抱着叶暗卫送回的半壶桂花酿,小口小口的啜着。 在她蜷成一团的娇小身子底下,是一株落光了叶的桂花树,树底下有着今天秋天她亲手埋下的几坛桂花酿。 “二少爷,秋舞今年也很想您。”她喝着温热的桂花酿,小小声的喃喃,“二少爷生辰快乐。愿您平安,身体健朗。” 月到中天是,古和齐疲倦的回到小院里。 言今为他准备了夜宵。 他一口一口慢慢吃着,又望着窗外明月发呆。 良久,他还是很不争气的叹了口长气,“……还不如往年那样,与你在房里处一晚上,早些洗洗,一同睡了吧……晚安,秋舞。” ※※※ 离那年的怜花宴,已经过去一年。 去年的生辰宴上,已经挂牌地秋舞吟没有再到古府去。 但从今年开始,秋舞吟从每个月固定往来的长信上,知道古和齐开始踏出门禁森严的古府,在城内各个古府名下的铺子访视,并且在外奔走的古家大少也会固定将讯息传回,兄弟两人里应外合,将古府在城内的铺子握在手里,其中有一半已经对古和齐俯首听命,另一半的还在摇摆之中。 但据古和齐信里轻描淡写的提到,那还在犹豫考虑的另一半铺子,已经私下送了礼来,隐晦的表示服从之意。 秋舞吟为此高兴得不得了,软言拜托叶暗卫再送去一些她亲手绣地小东西,或者荷包,或者帕子,或者花费心力熬煮的汤品。 当初每个月都有的通信,在分开之后也没有落下,甚至往来得更密切了:从每个月一封变成了三到五封不等,有时甚至只是只字片语的短笺,古和齐送来的信上,往往还附了小礼物。 秋舞吟把那些小东西仔细的收在枕头底下的暗格里。 “二少爷,秋舞今天也很想你。” 临睡前,她都会嘟囔上这么一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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