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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秋舞吟隐约的能听懂,晴予姐姐这是在关心她,但是,秋舞吟却不明白,为什么日后的自己会无法面对自己呢?她只是想把初夜留给喜欢的人而已。

  她怀着这样的迷惑与惶然,在舞蹈之中,她旋转着,目光寻找着,她没有看见古和齐,一直都没有,这是为什么呢?

  二少爷出不了府吗?或者他病了?他是不是在府里等着她去找他?她很茫然,然后慢慢的感到心里冰凉。

  她的人垂着头站在台上,却像使整个心魂都不在了。

  忽然有琴音撩拨。

  人声杂乱,许多人在台下嚷着她的名字,又有人争着要她定下恩客,总有那么几个人出的彩金不相上下,要让她来抉择。

  闹哄哄的。

  她初期也听不清那琴音,只有那样若有似无的响起,慢慢的像是缭绕了一样的钻进她耳朵里,将她茫茫然然的唤起。

  秋舞吟抬起头来,台下人见她有了反应,鼓噪的更急。吵嚷之中,那丝琴音几乎被压下去。

  但,那也只是几乎。

  她听得非常仔细。

  琴音不长,反反复复的,就那么一句。

  然后有歌声,像是穿越了千军万马而来。

  她看见古和齐。那人抚琴、歌唱,像求偶一样,对着她唱。

  “……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

  她笑了起来。

  这是她今日第一个笑靥。

  二少爷终究来了。

  他没有失约。

  然后她想起晴予姐姐温柔而冰冷的低语。

  他无权无势,无金无银,他甚至无法时时来见她。他是她的心上人,她可以把初夜给他,可以把最珍贵的留给他——然后呢?

  她被心尖儿上的那个人拥抱过了,尝过了最美好的滋味,然后,她要怎么容忍自己,再让其他不爱的人碰触?

  他又要怎么面对自己心尖儿上的人,让其他人碰触?

  晴予姐姐说,他来了,只能惹她心烦。秋舞吟想,岂只是心烦而已,她甚至想在这一刻,就这么死去。

  她脸上笑着,倾听,然后低声的应和。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她心痛如绞。

  古和齐凝视着她的笑颜,那笑里带着泪,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秋舞这样疼痛。明明痛得几乎死去了,却还这样笑着,像是怕他会难过。

  他抚着手下的琴,再为她唱了一次曲。

  然后,他一手探进袖里,手再抽出时,竟握了一把刀。

  秋舞吟愣愣地瞧着他。

  瞧着他抬高手,猛力落下时,竟将那张琴劈成了两半。

  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劈成了两半。

  “二少爷……”她抖着唇,微弱的呼唤。

  古和齐眼也不眨,就望着她,他对她露出了微笑,尽管那个笑,比哭还要难看,还要狼狈。

  “你等我。”他并没有特别的抬高音量,就像平常在府里,她作为生辰礼而来时,与她贴得极近的耳语喃喃一样的说:“我一定来接你。”

  我一定会来接你。

  你等着我。

  他对她承诺。

  秋舞吟满眼的泪水汪汪,却没有落下来,她笑。

  “二少爷,秋舞很高兴……今日的怜花宴,你来了。”你来了,我再疼痛,也能撑下去,我能够,一直撑下去。

  她目光清醒的,选了一个彩金献在上等数字,更明显对她有所青睐,而能够长久的支持她的恩客,退下台去。

  古和齐注视着她。

  他看着她让那人怜惜无比的打横抱着,踏着长梯,走到二楼去,开了房门,又关了房门,然后,那房门口,悬上了一朵含苞的雏花。

  今年的怜花宴结束了。

  古家二少从此不碰琴。

  正确一点来说,是他从此不碰与音律相关之物。

  寄予厚望的老太爷为此震怒,却得到宠孙的一迳沉默,老太爷软硬兼施的逼问了几回,却得不到任何回答,气得狠了的老太爷差点扬声要动用家法,正捂着心口喘气,就见眼前垂着眼的宠孙抬了抬眼皮。

  黑玉似的眼里,雾蒙蒙的。

  老太爷一下子就心软了。

  “你到底怎么啦?”老人家轻声细语的问。

  “孙儿想为太爷分忧。”偏宠的孙儿嗓音淡淡的回话,听得老太爷一阵窝心,跟着就茫然起来。

  “分什么忧?”

  “太爷不是想孙儿名正言顺,成为当家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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