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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疯子!”

  “有病!”

  石钧崇夫妻俩听完后齐声骂道。

  媛萱喘口气接续朗诤未说完的话,“就我所知,时至今日已无人能知此毒药是如何制成的,更遑论解它了。神农尝百草为医药之祖,他取名为神农叹,此‘叹’字便是叹息与赞叹之意,意思就是连神农也得叹息及赞叹了。”

  “他花一辈子的时光在制这毒药害人,简直……”石钧崇说不下去了。

  “话倒也不是这么说,若要说他的一生所追求的成就毫无意义,那我们也同样活得无意义。有些人一生在追求情爱,为之伤神痛苦,不也一样愚蠢吗?我倒是挺钦佩他的毅力,他只是制出毒药,并没有拿来害人,只是他没有办法知道得到神农叹的人要如何使用。唉!师父已死,世上只怕没人能救我了……”她又咳了一声,突然灵光一闪,“不!或许还有一人,据我所知天山老仙丁翼毕生致力于研究解神农叹的毒……”

  朗诤双目一亮,“我师父就是人称天山老仙的丁翼,他隐居天山数十年,精通医术,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媛萱怔了怔,喃喃道:“你师父居然是天山老仙丁翼,这可真巧……我师父宋青曾对我说,他有个同门师兄弟,两人争着做师兄互不相让,一人重武,一人重医,你师父重武、弃世,我师父重医、入世,我虽想到天山老仙,但一来不知他是否尚在人世,二来也不知能不能找着他,三来他也不见得知道如何解神农叹的毒,没想到……唉!路途遥远,我不知能否撑到天山……”

  “我们这就走,这里的事就麻烦石兄了。”

  “你放心,一定要带萱儿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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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诤带着媛萱日夜兼程赶路,每当神农叹的毒发作时,媛萱便要忍受腹中剧烈的疼痛,她想尽办法用金针延续生命,强忍着痛苦,越到后来,剧痛的次数越频繁,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终于到了天山。

  朗诤在丁翼隐居处激动地喊着:“师父——”

  丁翼出现在门口,冷然喝道:“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我还以为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朗诤一怔,心中大感不妙,见怀中的媛萱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心中一急,便跪下道:“师父,若徒儿有做错何事,师父尽管责罚。可是请师父赶紧救救她,她中了神农叹已半个多月了,再不救她,恐怕……求师父救救她。”

  丁翼一听甚感吃惊,二、三十年前他探得神农叹为何人所有后,便将它盗了来,那沈家以此毒药为非作歹,没了神农叹之后气焰也小了。他知道还有一小瓶的毒药留在沈家,其余的都让他带回研制解药。他只是想挑战制毒者罢了,从没想到过救人,数月前制出一些解药,还不知有没有效果,不过这女子居然能撑这么久还没死,真是不容易。

  “那不正好?她是段雷霆的女儿,早该死了。别以为我人在天山,就什么事也不知道,你要娶她,我本也不想管,可是你想想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亲人吗?我说过不杀人,可没说过要救人,哼!”他转身走进屋内,关上门,不再理他们。

  朗诤看着她,不自觉地流下泪来,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流泪。

  媛萱心中一酸,抬起头抚着他憔悴的脸庞,轻声说道:“你别难过,生死有命,萱儿早该死了,能再见到你,知道你不再仇恨,我就心满意足了,就算死了也没有遗憾……”

  “你不能死!”朗诤喊道,“师父——求求你救她,诤儿一生都活在仇恨之中,如今终于舍弃仇恨,我才真正觉得快乐,我不能让她死,她是我最爱的人,系着我的幸福和快乐。师父,你一向疼诤儿,我求你救救她!”

  “你不但忘了陆家十五口的血仇,竟还爱上她,你怎么对得起那十五条亡魂?”丁翼冷硬的声音由屋内传出。

  “报复是为了什么?又能弥补什么?它只会使别人和自己痛苦罢了,过去的错误永远都无法获得补偿,人只能遗忘,也终究得遗忘啊!师父——”

  丁翼并未答腔,媛萱看着苦苦相求的朗诤心中很难过,“朗诤,算了,别求他了。萱儿多想用一切换得我们一家三口相聚几天,若我早知会这么早死,当初就不会离开你了……朗诤,萱儿撑不下去了,无法再见辰儿一面是我的遗憾,你答应我,好好教养他成人,教他爱,不要教他恨……”

  看着她渐渐合上双眼,朗诤惊恐地叫喊:“萱儿!别死!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你答应过辰儿要回去的,你不能食言!”他拍着她的脸颊。

  媛萱虚弱地睁开眼,“对不起!朗诤。我师父说得对……天山老怪铁石心肠……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死活……”她硬撑着说完这些话,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萱儿——”朗诤哭喊出来

  丁翼拉开门,“她是宋青的徒儿?”

  朗诤对他的话听而不闻,紧搂着怀中的媛萱,脸上布满伤心的泪水。

  丁翼瞧他这模样,心中一叹,想不到朗诤对她竟用情至深,唉!罢了,这把年纪了还计较什么?解药是现成的,这不正是缘分吗?“抱她进来吧,再迟就真的没救了!”

  朗诤闻言,浑身一震,赶紧抱着媛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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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媛萱幽幽转醒,一睁开眼睛便见到朗诤那由焦急转成欣喜若狂的脸,她情不自禁地抚着他憔悴苍白的脸,喃喃的说:“这究竟是梦还是真的?我死了吗?”

  朗诤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跪在床边,“是真的,师父救了你,谢天谢地……”朗诤声音哽咽,心中充满失而复得的庆幸。

  交缠的眼眸中,彼此都蓄着欣喜的泪,他们紧紧的相拥着。

  丁翼看着他们,心中竟有些感动,他向来不屑于男女情爱,觉得那是愚昧之人所追求的,可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丁翼咳了两声,“我问你,你可是宋青的徒儿?如今他人呢?”他这话之前也问过朗诤,可是朗诤在她醒前,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对他的问话恍若未闻。

  媛萱一笑,“萱儿正是师父他老人家唯一的徒儿,多谢师叔救萱儿一命,可是师父在数年前便已仙逝了。”

  “死了?!”丁翼一震,“我还以为他终于想通要隐居,没想到竟是死了。唉!我竟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哼!我早跟他说为那一堆愚蠢的武林人士奔波医病根本不值得,他却怎么也不听,现在劳累得令自己如此早死,又有什么好处了?”

  “师父他认为学医若不救人,学来又有何意义?他过世时对我说,他一生救了许多人的性命,自己虽要死了,但是那些人继续活着,就等于他活着一般。”

  丁翼冷哼道:“还是这么说!他总以为把他救活的人命加一加就等于他自己的命,可是他救活的那些人又去杀人,是不是还得扣回来?救一个人,那人却去杀更多的人,救那些人有何用?”

  “这……”媛萱听得一怔,一时间无话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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