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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慕容决坐在床榻边,倚在床柱上,无奈地睇着窗外逐渐微亮的天色,蓦地勾唇苦笑。

  他竟然在他房里坐上一夜。

  原因无他,只是这位天真遥少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而已。

  这状况教他不由得联想到董贤和汉哀帝,可他不是汉哀帝,床上睡着的人也不是董贤,他对他没有什么心思。

  没有,绝对没有,真正有的人是闻人唯。

  敛眼睇着睡得极为香甜的闻人遥,只见他的睡态,黛柳眉微蹙,如扇长睫轻颤,菱唇紧抿,白玉似的面容,微微扣动他的心弦。

  闻人遥像是睡得不安稳,睡梦中的他微微侧过身子,纤瘦的身子又挪近了他一些,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雅香气,教慕容决心头猛之一塞,有些狼狈而心虚地别开眼,再度对上窗外那抹欲亮的天色。

  这动作,他到底还要重复几回?这说服自己的说词,到底还要再说上几次,他才相信自己对他没有非份之想?

  怎可能?他一向只爱女子,怎可能对一个少年动了心?

  尽管他的面貌酷似画中人,但那也不过是因为他酷似娘亲,所以他才起了移情作用,实际上,他对他若硬要说有情,也只能说是友情。

  对,只是友情罢了。

  但,既只是友情,在酒楼初见他时,他究竟在心虚罪恶个什么来着?甚至因为他说想尝情事滋味便怒不可遏!这不像他慕容决的性子,他还不至于被一个不相干之人的言语左右情绪。

  难不成真因为那幅画,而对他动心起念了?

  目光再度调回,瞧着他的睡脸,感觉温热的胸口彷若有什么正缓缓成形着,酝酿着就连他也不明白的情愫,眼看着就要破堤而决。

  一手教他抓着,一手则抚上自个儿的胸口,安抚着躁动的情悸。

  不会的,他不是爹,他没有爹的多情,不会荒唐地对画中人动念,转而对画中人的儿子起念。再说,爹将娘的遗物转赠给他,这一点教他不满极了,他怎可能还对他动情?

  向来利益摆在前头的他,怎可能会生起这异样情愫?这情愫是何时深植的?难道就在他感到思念时,还是在更早之前?

  倘若今儿个没发生这事儿,他又怎会发觉自己恋上了一个天真的少爷?

  天,这是真的吗?是这样子的吗?

  “你在说什么?”

  身旁突地传来略嫌沙哑的细柔嗓音,慕容决侧眼探去,果真见他张开大眼直瞪着他,那眸底有着他并不陌生的敬仰和信赖。

  “你醒了。”遏住心头发热的悸动,他淡声道。

  “嗯,我又醉了?”闻人遥有些羞涩笑道。

  啊!他想起是怎么一回事,昨夜他跑到酒楼,然后……

  “挺行的嘛!一杯倒。”

  “我……”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走了。”

  见他真打算起身,闻人遥忙更加用力擒住他的袖角。“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你要问我什么?”他回头,话语蓄意冷淡。

  “我……”他嗫嚅一会才道:“我在酒楼里听见有人唤你决爷。”

  “哦,那又怎么着?”

  “很奇怪,不是吗?你怎会识得那人?我瞧见那人的背影,若我没记错,他好像是清县的县令,我见过他。”

  “哦?想不到你居然见过。”思绪放不开,居然想着该要如何堵上他的嘴,好教他别乱猜测。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想拥住他,想吻住他,但他不能,绝对不能。

  天底下姑娘何其多,他不会挑选一个对他没用的少爷当他的宠爱!

  “你还没回答我。”

  “我说过,我的出身也不差,未来到开封之前,倒也算是地方名流,识得清县县令,是因为他是旧识,顺便替二爷引见罢了。”他想也不想地道,却又突地想,自己为何不将一切托实公开?

  让闻人遥知道一切,也许他就不会妨碍着自己,不对,他该要抓住机会,让他更亲近自己,好教他有机会逃出闻人唯的魔掌,在这府里搜出他欲找之物才对。

  毕竟,还没找到琉璃纸,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而闻人遥绝对是可以利用之人,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是吗?”

  “嗯。”捉回心思,敛眼瞅他白玉面容掺着一抹红晕,心头千头万绪,教他不由微闭眼,冷道:“遥少满意了,可否放手?”

  “我还有事要问你。”闻人遥舔了舔唇道。

  “哪来这么多事?”他不耐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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