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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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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告过你了……”在短时间内耗费了太多妖力的叶行远,气喘吁吁地直视镜中之人。 “这么做也无法封住我的。”讶异过后,申屠令在镜内环视了自己的处境一会,又再安然地笑笑,“相反的,你只会损失不少道行。” 不想再多听一语,也不想见到他的叶行远,反手将铜镜按放在桌面上,两手扠着腰换息许久后,他忽地抬起头来,大步走向客房的内室,在内室的床榻上如心中所料地找着被申屠令绑来的碧落。 被当作养伤食材,因而被吸取了不少生气的碧落,在叶行远解开她身上牢牢绑缚的绳索后,乏力地掀开眼帘。 “你……”将他们的谈话全都听进耳里的碧落,担心万分地瞅看着他犹豫不定的眼眸。 叶行远抬手示意她别说话,在诊出了她的伤势之后,一言不发地将自己本身的生气供输给她。 “若是舒坦点了,就快回她的身边……”流失了不少生气后的他费力地把话说完,勉强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外头。 她似乎从没仔细看过他脚下的步伐。 看着他一步一脚都像是走得很艰难的碧落,无言地坐在床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曾鼓励无音走进他的世界里去,因为在那个世界里,无音迟到得太晚了,在她来到之前,他人早已占据好了位置,而无音她,则是无处容身。 封禁了申屠令,再救了碧落后,因妖力耗损而急需调养的叶行远,将自己关在房内关了一日,在这日夕照映人的时分,他的厢房前伫立了一道身影。 无音沉默地凝视着久未开启的房门。经过一日的思索后,面对婚事一事,她的心仍是空洞洞的,没有半点主张,想起他知道这事时离开的模样,她不得不来问问他,他想拿这事怎么办。 可是,她对将会得到的答案没有一丝把握,她很怕,他又将袖手旁观,或是因此而退怯再度缩回他的保护壳里。 指尖轻推门扉,老旧的门扇发出吵杂的声响,鼓起全部勇气跨进门坎内的她,静看着自己的身影被红艳的夕阳拉长,直曳至房内,来到陷坐在椅里的叶行远脚跟前。 坐在椅里沈思的叶行远并没有抬首看她,下巴搁在交缠的十指上,一径地保持沉默。 鸟声阵阵,背驼着夕阳返家的归鸟,一众喧哗的鸣叫声划过窗外,沈沦的夕阳坠落至山边,满室的霞光渐暗,自外头涌进的冥色渗了进来,逐走所有的色彩,替换上夜色的行装。 一室的黑暗中,独坐在椅上的叶行远缓缓开了口。 “在过去,我从不怪她们不能为我留下,那是因为我明白人类的生命有限。” 聆听着他低沈的音调,一直握紧了掌心的无音,试着让自己的气息不那么急促,逼自己必须止住往外跑去的脚步,留在原地好好听听他的心衷,以及他的判刑。 他抬起头来,望向她的眸子像夜色一样晦暗,“但现在,我已经和以往不同了,我变得很贪心。” 她极力稳住话中的音韵不让它颤抖:“你有多贪?” “我要的不是短暂,我要的是永远。”叶行远渴望地凝视着她,目光似熠熠星火,“告诉我,你能爱我百年、千年吗?” “我不能。”无音咬着唇,对这在人力范围外的请求实无力完成,他的眼神渐变渐淡,“那么,在面临死亡之前,你能誓言无论发生何事,都不离弃于我吗?” 那么遥远的事,谁能有把握? 无音仍是无法回答,在他急需她给一个肯定的目光中别过头去。她不曾想过那么远,明日以后的未来,她没想过,只记今日欢乐之余,对于往后的日子,她素来不抱期待,也不怎么敢去想象,因为她没有丝毫把握。 “我承认,我是个胆小鬼。”叶行远自嘲地笑着,一手抚上自己的胸坎,“因此这一回,我只想保护我自己。” 这颗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它再也禁不起另一回合的打击。 她是人,会老,会死,更会离开。若是这一回,他又得亲眼看着她老去,看着她一点一滴地离开他的生命,他知道他是决计无法忍受的。从前他总认为他能在她们还留在世上时爱她们就很满足了,可是来到人间愈多回,与她相处愈久,他愈来愈不满足,也愈来愈贪心,他想把时光延长,希望她能恒久地陪伴着他,因为一个人……实在是太寂寞了。 但摆在他们眼前的鸿沟却始终没有改变过,申屠令点出了他一直不太愿意去面对的事实,她是人,不是永生不老的妖,就算她的心是真的,她也无法改变他们的身份之别。现在放手的话,痛楚会少一点,若是带她走,虽会有短暂的快乐,只是迟早,他们还是会落得相同的下场。 在彼此的,沉默又即将成形之前,叶行远自椅里起身,大步来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四神镜。 “你要上哪?”无音在他错身走过之时叫住他他刻意不看向身旁的她,“请藏冬帮我处理这面镜。”镜里的申屠令,他再压也压制不了多久,若是不早点将此镜交予他人处理,迟早申屠令又将跑出镜外兴风作浪。 “你还会回来吗?”她问得很艰涩,想拉住他的素手,停在空中怎么也伸不出去。 他不答反问:“你愿意陪我多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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