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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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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竺在药王又开始灌着酒时,接续地道:“在那之后,身为幼主的王上弃笔握剑,黄泉国全国上下忍辱数载,一心只盼着王上能够重新夺回黄泉国国号,减了秋冉国一报国仇。就在王上十五岁那年,王上亲率十二旗兴兵讨伐秋冉国,灭了秋冉国一报国仇家恨,并在战后亲自去将王后的骨灰迎回国内安葬,自此后,黄泉国与地藏其他两国结盟,再无外族敢入侵我国。” 聆听着那段她所不知的过往,花咏无法想像,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办到复国这件艰难的事,十五岁时的她在做什么?跟在姐姐们的身旁钻研武艺?还是刚开始接手学习护卫女娲的重责大任?而马秋堂在灭了秋冉国之前,又是如何让黄泉国迅速茁壮成足以雪耻之国? 干竺很委婉地向她解释,“因此请你谅解,王上之所以会那么待你,是因他十岁就成为一国之王,因此王上学会了必须比任何人都坚强,而他的自尊,也比他人都来得强。” “学会坚强?什么叫学会坚强?”原本安静灌着酒的药王,在听了后,将手中的酒壶扔至墙上朝他们大喝,“那根本就不是学会,那是被迫!你们是瞎了眼全都看不出来吗?” 室中的人们,每个人都遭他突如其来的暴喝给怔住了,花咏从没见过这样盯药王,更不曾在他眼中看见那抹难以掩饰的伤痛。 药王气抖地继续嚷嚷,“一个孩子,哪懂得什么叫坚强?十岁的孩子,应该是要哭、要闹,耍脾气犯性子、撒娇,或不知天高地厚四处乱闯祸,就是不该将所有过错都怪在自己身上,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挑起,并严格的要求自己必须负责!” 为什么当年所有的人都以为,马秋堂这个幼主独自一人可以承担起家破人亡的伤痛?一个仅仅十岁的孩子又怎能背负起所有人的希望?他只是个爱写字作画的孩子呀,他是那么的温柔善良,就只为了不辜负众人,因此他亲自摧毁了自己的梦想,好走上他人期待的路途,他为什么不拒绝、不反对?他明明就是不愿意的啊! 干竺尴尬地扯着药王的衣袖,“大人,你喝多了……” “他可以依靠我啊!”忍抑多年的药王一拳重重捶打在地面上,“我是他最亲的人,不靠我他还能靠谁?为何他就是从不这么做?”年纪小小装什么坚强?干嘛刻意把自己变成一个麻木的人?他心里有什么苦都可以说出来啊,他何苦逼自己走上一条铺满荆棘,放眼皆是孤独的道路? 花咏颤抖不止的双手,必须紧紧握住才能不被人察觉,在夕阳的艳光下,她心痛地看着药王深藏在心底多年的自责,她知道那份帮不上任何忙,也不被接受的心意让他有多么的难受,可就因马秋堂从不表现出来,亦从不开口求援,使得束手无策的药王,就只能这么一直守在马秋堂的身旁,眼看着他孤身与命运搏斗。 “抱歉,大人每回一喝醉就失态……”干竺扶起已然喝醉的药王,漫向花咏致歉边想拖着他回寝宫歇息。 “走开!”满面醉意的药王心情恶劣地想挥开他,却被他和宫人们一块拖出花咏的房间。 醺染在房里的酒气,浮浮沉沉的,像是药王多年来不肯消散的心事,在得知马秋堂的过往后,她像是也被夕阳灌醉了般,一颗心醉得无法挣扎. 怪不得......她总觉得,马秋堂那双在人前看似严厉的眼眸里,偷偷躲藏着一份难以察觉的温柔,唯有在人后才会不经意地展现出来.怪不得,他总那么矛盾地对她时冷时热,一下子对她的处境和孤独再体贴不过,她就算是什么都不说他也都懂,可在自尊被她不经意地刺伤了后,又毫不留情地也刺伤她. 也许,他原本就是个温柔的人,在沙漠里将她带回的他,或是在夜里低声安慰的他,才是真正的马秋堂,他之所以会对她如此关怀纵容,是因在他眼中,她是另一个过去的自己,正因他有过相似的经验,同样也经历过顿失所有的伤痛,所以他明白她的伤心处在哪,以及她最需要的又是什么. 我不是女娲的替身. 花咏懊悔地回想着那日他在说这话时的表情,当时的她,不知她究竟对他造成了什么伤害,她不知,自幼就肩负着太多责任的他,本身就已成为他父王的替身,多年来无言地背负着全国人民的期待,而在她出现后,她还得再接受她的自私. 在那日马秋堂开口告诉她关于替身这字眼之前,她并不知道,她其实在下意识里怎么会希望着马秋堂能成为另一个女娲,因她希望能在他身上找到她所思念的身影,她想追回一些往昔女娲仍在世时的荣耀,因此她残忍地一如那些当年逼他长在的人般,要他再次成为另一人的替身. 她怎能伤他这么深?她凭什么,又怎可以? 在她所谓的职责外,她有没有想过马秋堂的感受?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一句,你愿不愿?肯不肯? 房门遭关上的声响,在她自责不已时令她回过神,她回过头,意外的发现,多日来不愿意见她的马秋堂堂正正,此刻正站在门边瞬也不瞬地瞧着她. 冷静了多日后,才有法子来见她的马秋堂,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他不得不来找她,因他一直都忘不了孔雀狂傲的眼神,若不是花咏,那日的他定死了,然而那里孔雀甚至还没认真的对付他,仅仅只是一招而已,就让他看清,在孔雀心中,地藏根本只是个供他 游戏的地域而已。 一个孔雀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四域将军的头子夜色?他很难想像,万一天宫的神子遇上了夜色后,到时天宫将如何惨败,而一旦四域将军齐出,三道还会存在吗?帝国的皇帝,是怎有法子将那四人收服为臣下的?得到了这四人,简直就等于得到了天下,三道在皇帝的眼中,是否根本就不值—提。 若是女娲、天孙与海皇皆在世,或许情况就不会似眼下的这么糟,可他发现,他并不希望转世的女娲能够被段重楼找着,因为,只是女娲当年的一个命令,花咏便依命愿为他送死。 就只是为了女娲的一句话。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娲,能让人如此不顾一切?这令他不禁嫉妒起女娲,每每只要想到那日花咏是如何救他时,他便嫉妒得难以成眠。 外头反射着地面上夕日的巨大铜镜,将夕日的余晖带进室内,马秋堂一步步地朝她走近,在近距离下看着她,他分不清她的发与夕阳,何者较似火焰。 他取来她的一绺发,边看边问。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它像火?” “有。” 他收起了掌心,将她的发握在其中,“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它看起来很美?” “你是第一人。”花咏有些愕然,为他的表情,以及令人心跳的言语。 “待你伤好了,能教我吗?”他放开她的发,伸出双手将她拉近。 她仰首直望着他,“教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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