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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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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若能重来,他定不会再伤兄长分毫,不会在那一晶,赌上两人的命—— 学习经商事务的那段时间,慕容韬推心置腹,什么也不瞒他、不保留,不知不觉中,给了他太多筹码。殊不知,人性经不得如此一再考验,一旦有了诱因,又怎会不出事? 一念之差,造就日后难以挽回的局面。 有一回审帐,察觉有异,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由头至尾再审一遍,他困或地仰眸,望向那带笑悠然品茗的男子。 “这——” “看出来了?” 所以,是真有问题,存心不说,要试他能否瞧出端倪。 “二叔公年纪大了,膝下只有堂叔慕容渊博一个孩子,他不是经商的料,难为了二叔公要时时为他善后。” “那——这个呢?” “是三叔的次子。慕容庸向我讨过那十数家藏珍阁,我没允。他有做生意的头脑,也不是个庸长,只是年纪太轻,野心又过大,还得再磨磨,冲得太猛总要有人拉拉他,缓缓脚步,心急了,早晚要跌跤。” “难道就任他们去,什么都不管了?” “处理自是要处理,只是略,记住一个原则,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些日子,慕容韬不只教他生意上的事,也教着待人处事的准则,让他见识到一家之主的仁厚为怀。 二叔公一家做了假帐,他不怪不现,暗地里补足亏款,没有生意头脑便用大把银两照料他们一家。 三叔公次子妄想蛇口吞象,殊不知慕容韬本就有意成全,只不过时机尚未成熟,那蚕食鲸吞之举,是多余又枉作小人了。 还有四叔公、五姑婆、七姨、八舅、九婶的……上面户人家,每一家都有每一家的麻烦事,费尽心思周全了每一个人,仍被数落不公、怨责偏私,怎么他担待了多少?这家主之位根本不是人当的! 那时的慕容韬又哪里知道,宽厚大度会为自己带来多大的灾难,做尽了一切,仍是有人不满,处处怨他。 一如——自己。 不知好歹的慕容庸、以及反噬手足的自己,多搭?同样丧尽天良,同样狼心狗肺! 不可否认,慕容庸找上他时,他确实动摇了。那时的他,太贪慕莫雁回的笑与温柔,不愿拥有过后,一转眼又被打回只有自己的孤冷角落。 他不愿只是慕容韬的替身与影子,若能独占那一切,多好?要他一生活在别人的人生里,他都情愿,只要能一直、一直拥有那双温柔的眸光凝视。 偏了的心思,终致蒙蔽理性,铸下大错。 他挣扎了半年之久,寻了又寻,用了一道无色无味的蚀肤之毒,将化去内力的药掺在食物中。 非莫雁回亲烹的食物,他不吃,离开眼前的食物,他也不吃,谨慎地,银针一再试毒是保命的基本功夫,却从不疑他,他亲手送的食,从无疑异。 “我反覆拿捏过剂量,这不足以致命。”前往船运行的途中,马车停在半山腰上,望着那发挥药效后的昏沉倦容,自顾自地说着。 思绪突然变得缓慢,他至少知道,情况有异。慕容韬甩甩头,睁着眼力持清醒,开了口便是焦虑—— “略,你有没有事?!” 傻子!到现在还在担心他吗? “我说的,你没听懂吗?药是我下的,我怎么会有事?” 药——是他下的? 但,为什么? 他不懂,浑沌的脑子失去平音清晰明快的思路,明明是简单几句话,也读不通透。 “我待你……不好吗?”还不够好吗?他努力地想,自己是哪里少做了、疏忽了,让弟弟受到委屈…… “好。但是我真正要的,你给不起。”堆积在心里头一辈子,终于对他说出真心话—— “你总是一厢情愿用你的心思看事情,就像我们的名——韬略、韬略,韬与略本就相辅相成,不该被分割,可你真以为,那是父母为我们起名的本意吗?这略,不是谋,而是忽略,前头有了韬,我永远是被略去的存在。 “我知道这不该怪你,可姥姥头七、出殡,我多想跪在灵堂前送她一程,而不是被关在湿冷的柴房里,哭哑了嗓无人理会。一个没人要的孩子,成长得有多困难,你永远不会知晓;少吃几餐没人在意,冷了、伤了谁来替我打点盘算,动辄打骂、冷言讽语……天之骄子如你,几曾受过?你要我如何不恨你? “雁回是我唯一想抓住的温暖,可她也是你的,只要你在的一天,她就只能看着你,唯有你不要时,才能施舍我几回。你总是占着我最想的一切,你要我怎么办?!若这世上无你,该有多好?我的人生,便不会落得如此。 “你口口声声说想补偿我,若我说,唯一的补偿方式,便是你的消失,我不要永远只是人身后的影子,我要唯一!你办得到吗?你愿成全吗?” 神智半昏半醒,那木然凉寂的嗓音断断续续飘入脑海,他努力听着,心房痛不堪言。 原来……你一直是如此看待我的,原来,你如此恨我。 初回时,你谁也不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我努力试了又试,妄想凭一己之力温暖你,看在你眼里,只觉施舍吗?我不知自己竟伤你伤得这般重,不以为……那终于会笑了、偶然淡淡喊出的一声“大哥”,是真心认了我…… 到头来,还是我的自以为是。 你竟恨得……宁愿我消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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