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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式自白

  我脾气很差,打架闹事是正餐,跷课记过是便饭,我一度以为,自己长大会去混帮派,并且为这美妙的远景而深深期待。

  在为这一点做说明之前,我得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裴宇耕,五岁以前叫“纪宇耕”。

  没错,我有一个非常老套的身世,父亲是已婚男子,而我的母亲是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换句话说,我有个很通俗的概括称谓——私生子。

  母亲是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吗?我只能说,她认识父亲比正牌裴夫人更早,只不过父亲娶的人不是她,她最多只能算儍,儍得不懂得回头,为一个下值得

  然后,正牌夫人一时忘了呼吸,就这样玩完了,于是我的母亲被扶正,原因不是多年痴情终于得到回报,而是父亲那个才三岁、体弱多病的娇娇幼儿需要母爱与照顾,为了给他一个健全的成长环境,于是我也就“顺便”改了姓。

  看清楚了吗?我说的是给“他”一个健全的成长环境,而不是给我哦!虽然父亲没说,但谁都清楚,在他心目中,那个三岁的儿子是宝,连碰一下都下成,而我,了不起只是他不小心遗落的一只精虫所造就的后果。

  这一点,我相信只要不是白痴,谁都感受得到。

  平平是他的儿子,如此差别待遇,如果是你,会不会吐血?会不会内伤?

  是的,根据“习俗”,我得为此而心理不平衡,然后叛逆得气掉父亲半条命。

  既然大家都对我如此的“寄予厚望”,好吧好吧,我从善如流。

  所以喽,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说了吗?我脾气很差,打架闹事是正餐,跷课记过是便饭,而闯祸兼对我那高高在上的父亲顶嘴则是点心,陶冶性情用的,我一度以为自己长大会去混帮派,并且为这美妙的远景而深深期待……

  相信我,每次只要我看到父亲嘴角抽搐,抖著手指头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时,我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感,那感觉就像是便秘了好几天终于拉出来,只有一个字能形容——爽!

  爽到让我忘记由小到大,受到父亲多少次的冷落:爽到让我忽略小时候曾经天真的以为争取好成绩就会有什么不同,结果只换来冷漠回应的受伤感觉;爽到让我可以不在乎他搂著、抱著的总是弟弟,全心全意的呵护疼宠,遗忘了角落同样也需要关怀的我……

  于是,我努力想做更多让自己爽到极点的事。

  这个时候,不知死活的小炮灰送上门来了——裴季耘,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父亲的手中宝、心头肉!

  没错,就是你了,裴季耘。

  多久以前?好像是他三、四岁时吧,吃东西还会吃得满嘴的年纪,看著他天真无邪的笑容我就有气,抢走他的汤匙不给他吃、使坏地害他跌倒、捏他嫩嫩的小脸……接著,只消得意地等待响彻云霄的哭声就成。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以为我在跟他玩?!

  坦白说,有一度我以为他是白痴!

  他听不出来,我口气有多差劲吗?

  他看不出来,我多努力的讨厌他吗?

  他感觉不到,我多用力在欺负他吗?

  为什么他每次看到我,还可以笑得星光灿烂,一声声哥哥、哥哥的喊得又亲又甜?害我伸了手,对上他乾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笑靥,想捏人的手居然擦掉他嘴上的饭粒——可恶!我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一天到晚缠著我不放的小鬼,已经让我严重产生想揍人的欲望了!

  说到我这个弟弟,我真的曾经强烈质疑过他是白痴,不是少了痛觉神经,就是少了感应能力,即使捏他,他也不哭,抢他的东西,他只会笑笑地说:“哥哥喜欢,给你!”

  大大方方地欢迎我来欺负,脾气好得不像话,害我——欺负到产生极度挫折感,并且对自己的未来严重怀疑,连欺负一个年纪用十根手指头数都有剩的小鬼也做不好,还想在道上混个屁?

  不要忘了,我脾气很差,打架闹事是正餐;跷课记过是便饭;闯祸兼对我那高高在上的父亲顶嘴是点心;使坏欺凌手足同胞是宵夜,这样的人长大去混帮派叫做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任谁都会为这美妙的远景而欣慰落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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