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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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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的好奇心害了我们。那天晚上我因为喝了酒头有些疼,所以自己沿着沙滩散步。在那时候我根本没有『私人海滩』这种观念,因为在台湾,所有的海滩都是公有的。唉,反正我不知不觉已经侵入了别人的私有地而不自知,也就是在一块岩石后头,我见到了一些人正在搬东西,他们从小艇上搬下一包包的东西。他们原先并没有看到我,可是我看他们都是东方人,并且说国语,所以我就自己先出声向他们打招呼……” 陷入长长的沉思,文彬将车子停进一间农舍的车库,拉着雁菱坐进另一辆小巧的吉普车里,等他们再度回到高速公路,他才继续说下去。 “那些人一见到我都很吃惊,这时我才发现他们说的国话的腔调很特殊,不是像琇芸那种华侨所说的,而是……而是像海的那头的人说的,他们向我跑来,这时因为担心而找来的琇芸也赶到了,她开着车子横冲直撞地载着我离开那里。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忐忑不安的过日子,因为琇芸说那些人可能是贩毒组织在走私毒品,那些人可能会找上我们以杀人灭口。” “你们为什么不报警?”雁菱皱起眉头地说道。 “我们也想过,但琇芸说他哥哥在警方的纪录中有优良事迹,上下议院中也有不少朋友,所以我们决定等她哥哥从美国回来之后再说。但是,我们发现有人跟踪时已经太晚了,只好一路上拚命地逃。” “在她哥哥从美国回来的前两天,我们打了通电话给警方要求保护,但电话还没讲完就被切掉。我们本来打算先跑到北部的达尔文或南部的阿得雷得躲起来,就在我们打算到达尔文去的时候,那些人找上我们了。我跟琇芸开着车躲着他们,没想到他们总是找得到我们。在我们决定回雪梨寻求警方保护的路上,被他们用大卡车夹撞,车子翻覆之后,我怕车子爆炸而把琇芸拉了出来,没料到他们是真的一心一意要置我们于死地。”文彬愈说愈生气,而到他抓着方向盘的手都冒出青筋。 “我只记得头像是被什么火热的东西削过一样,我立刻昏了过去,后来警方说发现我的时候全身都是血,子弹只是擦破我太阳穴附近的血管,所以才会流那么多血,也因此救了我一命,但是琇芸就没有这么幸运,你也看到了她的情形了……”他说着深深地叹口气。 雁菱没有吭气地坐在旁边。老天啊,哥哥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虽然事情宛若电影剧情,但我仍要说,感谢老天让哥哥还活着! “警方将我列入最重要的人证,将来他们起诉毒贩时需要我作证指控毒贩。所以他们建议我诈死,这样才能使毒贩们不会再找我;而且他们仿照美国的做法,替我动整容手术,彻彻底底地更改我的外貌,连身分都改过了。我知道爸爸因为我的死讯而病倒时,我很憎恨自己的不孝,但我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你的安全,雁菱,你不该来澳洲的。”他抿抿唇,然后才有别深意地看着她。“我想都没想过,你竟然会跟琰立……你明白我的意思!” 雁菱的脸剎那间红得如旭日般的耀眼。“哥,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爱他。” “我并没有责备的意思。雁菱,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雁菱用手指在腿上画着圆圈,无精打彩地问。“你担心有一天我会失去他?或者你担心我受到伤害?” 文彬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三下。“嘘,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雁菱,我所担心的是这种由于文化冲击和孤独感所带来的依赖,很难去断定它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爱情。” “哥,我并不在乎它是否永远,因为世事多变,谁又料得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虽然它不见得能永远持续下去,当然我私心里会希望它永恒不变。但我不害怕,真的,我不害怕失去这份爱,因为它在我的心里已经是永恒。”雁菱无视于文彬挑起的眉,轻声地说道。 “雁菱……”文彬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不停地叹着气。 “哥,琰立永远都会在我心中的,即使有一天我们必须分开,每当我想到澳洲,想到KOALA时,我必定会记起他的。”雁菱噙着泪水哽咽地道。 车程继续在沉默中进行,雁菱心思复杂地想起现在琰立不知道会有多焦急的寻找着自己,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涌进眼眶。 “哥,我告诉琰立我要回雪梨去,现在既然我们要去黄金海岸,是不是可以让我打通电话告诉他?免得他太着急了。”擦干泪水,雁菱猛然想起的央求着哥哥。 “不行。”文彬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她的要求。 “为什么?”雁菱手足无措的盯着他大叫。 “雁菱,我跟警方有协议,我必须善加隐藏自己的行踪,因为他们为我把外貌跟资料都更改过的目的就是要保护我的安全,最起码我必须活到指证那日,使毒贩们都受到应有的制裁。这是我身为『保护证人』的责任,任何有可能泄漏我身分的举动都必须特别小心,你明白吗?” “可是,我只说我人在哪里……”她犹然不死心。 “他如果问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到那里去时呢?你没有交通工具,甚至连英文都说不好,你教他怎么相信你呢?”文彬瞄了她一眼,淡淡地指出破绽。 “我……”雁菱感到自己如泄了气的气球般的,全身都没有了力气。 “小妹,据我所知,警方可能在这几天之内行动,所以你再忍耐几天就好了。” 闷闷不乐地点点头,雁菱只得将视线定在遥远地平线的那一端,心中将这些日子以来和琰立相处的点点滴滴拿出来回味。 琰立深感挫折地坐在那间充满烟味的办公室内,在座的其它人都保持着礼貌又友善的态度,但他们对于他的问题却一律回避,没有给他任何答案。 “怎么可能她一个女孩子就平白无故的从旅馆之中消失了?田先生,你再仔细想想,会不会是她要到什么地方而先走了?”记录的人员再一次的用这相同的理由反问他,这使得琰立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不可能。我再重复一遍——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况且她的语文能力并不强,所以她不会自己到处乱跑的。”琰立捺着性子的再说一次,对雁菱的担心已使他按捺不住地往各种可能的坏情况想。 “这就奇怪了,旅馆的职员并没有人见到她离去……”记录人员和进来的另一位看来官阶较高的人员交换了个奇怪的眼神,合上了纪录本走出去。 “田先生?我是毒品缉私组的米歇尔组长,我已经和雪梨方面联络了,由纪录中我们知道你是位正直公义人士。”有着一脸落腮胡地向琰立自我介绍。 “毒品缉私组?难道雁菱的失踪跟那些贩毒组织有关联?”最担忧的可能又再次跑进他心底,使得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不,田先生,目前我们并没有办法证实傅小姐的失踪原因,我只是想提醒田先生,最近由于我们大力扫毒,当然这一大部分也是由于田先生所陈情的结果,目前外头风声很紧。据我们所知,似乎有不少人对田先生相当不满,扬言要报复。” “让他们来好了,我不怕。”琰立双眸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强硬地回答他。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在基于警方的立场,我们要劝你小心一些。”米歇尔棕眸闪动地笑道。 “我会注意我的安全,现在我唯一挂记的就是傅小姐的行踪,如果她有任何消息,请通知我,好吗?”琰立心灰意冷地站起身,看来今天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天了。 雁菱失踪已经两天了,这两天化为十七万两千八百秒折磨着他,一想到她可能无助地流落街头,或落入歹徒手中,这令他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成眠。 “对了,我忘记提一件事了,在雪梨的机场,似乎有位小姐到黄金海岸,她颇为类似你所描述的长相。由于她搭ANSETT航空,ANSETT是我们国内最好的航空公司,他们的安全人员曾送来受训,所以……” 他还未说完,琰立已经唐突地打断了他的话。“ANSETT?谢谢你,我立刻去查……” “田……”在他像阵风似的跑出去之后,米歇尔才搔搔快秃光了的头顶摇摇头。 “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你今天又能查出什么呢?唉!” 黄金海岸就像条金黄色的腰带般的逶迤在澳洲东北部到中部的边缘,海绿色的海水和激起的白色泡沫一圈又一圈地在金黄色的沙滩上,幻化出丰富的各种图样。 因为是亚热带的气候,相较于坎培拉的酷寒和雪梨的凉爽,在黄金海岸则只有热、热、热。雁菱挥汗如雨地跟着哥哥在商店街中穿梭,寻找适合的衣着。 “喏,穿T恤短裤就可以了,这里是度假地区,不需要穿得太正式。”文彬将几件印有碎花图案的削肩T恤和短裤扔给她,另外又翻了件露背洋装在她身前比着。 “哥,我又不会在这里待很久,有必要买这么多衣服吗?”雁菱捧着衣服,跟着文彬到柜台结帐。 “这些衣服是哥哥送你的。雁菱,你快乐点好吗?我已经快看厌你的苦瓜脸了,是不是又要哥哥去找条苦瓜刻上你的名字啊?”文彬将钱递给柜台的收银员打趣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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