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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哪个人做做好事,帮我泡杯咖啡。”看到那个伫立在那里盯着一套满是蕾丝的维多莉亚时代礼服的女孩,他觉得相当眼生,可能是新来的吧!他想他不想他伸手将保温罐塞进她手里,自己则是脚不停步,缎续地检查着物品。

  莫名其妙地瞪着手里的保温罐,小瑜讶异地看着那些身上只穿著简单的内衣裤、却相当自在地走动着的模特儿们,很自然地对她指点着厨房的方向。

  抿着唇在流理抬上下四处翻找着,好不容易才找到罐头大的咖啡粉,也不晓得该放多少,瓶罐上密密麻麻似英文又不像英文的字母,在她眼前宛如雨后被水漫淹漂流出洞的蚯蚓般扭曲。

  看到自己放在一旁的资料袋,小瑜的心一栗,总算忆起了自己为什幺会在这里的原因。坐在那张有些晃动了的高脚凳上等着水开,小瑜打开资料袋,看着里头那个跟自己一点都不像的女郎。

  若非是孤儿院院长的亲口证明,否则连小瑜自个儿也很难置信:她跟照片中那位明朗得如太阳般耀眼的人会是亲姊妹。

  从有记忆开始,小瑜即听多了人们对她们姊妹的评论,姊姊韩□苓,较长五岁的她有着圆圆的笑脸,鼻上几点明显的雀斑,活泼乐观的个性,使她有着极好的人缘。

  而对于小瑜,评语就较趋于两极化。据说长得较古典的她有着标准的鹅蛋脸,因为较内向羞涩,也可能是因为一向都是有姊姊在前头抵挡挫折困难,所以养成小瑜静默的个性。

  平常姊姊曾不止一次邀小瑜到她所任职的服装公司玩,但生性佣懒且害怕见生人的个性使然,使小瑜总是拖延而至从未来过。如今回想起来,她颇为后悔,若是以前能积极些,或许今天也就不会这幺茫无头绪且棘手了。

  翻看着那些姊姊所遗留下来的日记和书信,小瑜咬着下唇地努力回忆姊姊是否曾说过公司内的什幺事。奈何想了许多,记忆中的片段几乎全都是姊姊对自己的嘘寒问暖,这令她为之沮丧不已。

  水壶的笛音凄厉叫醒了沉思中的小瑜,她慌慌张张地跳下凳子,手忙脚乱地想打开罐子,用力过猛之余,滚了一地的深色粉末。既要顾及刺耳的壶音,还得东张西望地找些东西来处理这满地狼藉,小瑜在慌乱中,只有先关掉瓦斯再说。

  “你到底在干什幺啊?”冷不防背后传来的斥责声,使小瑜吓了一大跳地旋身面对那个皱着眉伫立在门口的男子:是捧着满怀演示文稿的段咏文!

  喏孺得说不出话来,小瑜下意识地往后头一缩,手臂上立即传来一俾椎心之痛。

  在她沙哑的尖叫声里,段咏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粗鲁她扳过她的身子,细心地观察着她手臂上那片深红的色块。

  “你怎幺这样不小心!快过来,待会儿要是冒出水泡就糟糕了,难道你不知道水壶是会烫人的?”二话不说地拖着小瑜,在那些模特儿们或是职员们的尖叫连连中,将小瑜拖进一间杂乱无章、像是刚被闲空门的偷儿们好好地翻箱倒柜过,或是世界大战后的废墟般的房间。

  一进房内,他大脚一端,便将那有层层抱枕和书报所堆积的椅子上的所有物,全踢下地:把小瑜安置在椅上。

  他迅速地自柜子里找出医护箱,像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疗人员,并冷静的为小瑜涂抹清凉的药膏,再覆盖清洁的纱布,继而以绷带扎好。

  头一次小瑜如此靠近地观察着这个报章杂志及第四台谈话节目的宠儿。汗珠缓缓地自他额头上滑落,舌抵在双唇间,他神情专注得彷佛正在做件伟大的艺术创作似的。

  说起段咏文,相信许多关心时尚流行,或是常常开机守着电视的人,应该都不会太陌生。自从“新好男人”这个名词开始流行后,大部分的男人皆以受封这称号为荣。

  然而这位媒体风云儿,却在某次上那位以女性柔媚形象、在总统大选中成功地颠覆媒体、以强势的手法将自己推销进全台港人心目中的政坛黄金女郎的节目中,坚决反对她将这个封号硬冠在自己头上。

  “我不是什幺‘新好男人’,我也期许自己能做到‘好男人’的境界,在我以为,好男人没有什幺新旧之分,只有假象与真相之分。”带着自信的笑容,他炯炯有神的正视着萤光幕,显得一派的温文儒雅且义正辞严。

  在主持人擅长的揭风点火之下,观众忙着callin的热线不断涌入,虽然有几个是批评他的臭屁自大,但绝大部分的来电却都是一面倒的支持他。

  针对许多人的不以为然,他谈笑用兵地以四两拨千斤的口吻,很轻易地化解那些尖锐的批判。

  “我并没有批评所谓‘新好男人’的意思,我认为是不是个好男人,各人心里自己明白,何必非得跟个流行用语扯上关系才算数呢?”大大不以为然,咏文笑道。

  “哦?依段先生所设定的‘好男人’,最基本的定义是什幺呢?”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那位顶着全台港最引人注目的黄金女郎,笑吟吟她扬了扬涂着佯红蔻丹的手,嗲声嗲气中不难看出她试着挑起观众热情的企图。

  见招接招拆招,一路激辩过来,咏文也己摸清无论是这位嗜血鲨鱼般的主持人,或是守在电视机旁随时准备callin的观众的心态,他轻轻松松地往后一躺,双手在胸前交叉,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依我之见,所谓的”好男人“就是认真的活着:努力地追求自己和别人之间关系的圆融;对于两性之间的互动,抱持着成熟的态度,最重要的是能有足够的宽容胸襟,不会嫉妒比自己成功的女人。”

  “你是指嫉妒?哗,这可是个相当严重的指控,以段先生的说法:男人有可能会对比他成功的女人嫉妒?”

  “不错。不但是在事业方面,事实上在许多地方,譬如家庭的经营,或是亲子间的圆满与否。对许多男人而言,甚至包括我在内,都是相当困难的一环,但对大部分的妇女而言,这却全是她们生活中的例行公事,她们像陀螺般地在这些场合中奋斗,而且恰如其分的做该做的事。很多男人一味地贬低女人的地位,但实际上在他们内心世界中,他们是嫉妒的。嫉妒女人能如此完美地扮演每个角色,而自己却只是部越来越无趣的赚钱机器而已!”

  在段咏文这些掷地有声的言论一播出后,连接着是让电信局机房三番两次当机的连续callin电话热。

  随着这个卫星电视节目的一再回放,段咏文的温文儒雅,配上讲话时不所挥动双手加强语气的肢体动作,在导播偏爱的特写连连下,使他在最短时间内,成了最受欢迎的“新新好男人”,而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将绷带和药品都收回药箱内,段咏文这才有时间好好地打量眼前如受到惊吓的兔子般微微缩着头、红着眼眶的女郎。

  这样标致的娃娃,泥程是打哪儿挖到的宝喔!就只这样匆匆地打个照面,咏文心里已经是惊叹连连了。

  但看她眉眼如画,鼻似悬胆,菱坠儿般的唇瓣欲语还休,清朗明秀的粗眉下,那两颗晃漾着萤光似的瞳孔,正快生生地回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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