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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从医院出来的覃棠,根本不想回家,想喝酒解郁的她,很自然地来到“那个地方”。

  “棠--一瓶够吗?”

  费大妈取了一小瓶冰镇过的SAKE,款款走着莲花步来到覃棠窗边的老位子。

  “不要清酒,给我一瓶高粱!”

  覃棠红着脸、红着眼,沙哑的嗓子,蕴着未爆的怒焰。

  “唉……不好吧,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娃儿,学人家喝什么高粱,伤肝耶!”

  心情恶劣的覃棠看了费大妈一眼,恶声道:“伤肝总比伤心好!不给高粱,我就去别的地方喝!”

  “亲爱的棠,别这样嘛,我们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你若去别家酒馆,不就等于用脚踩在我脸上 --”

  “烦!”

  她推开费大妈靠近的脸,低头又干了一杯酒。

  这个男人,有着一张赛潘安的脸,但却好着女装,还有着比女人还软的心肠。往常,她喝多少,他供多少,从不阻拦。

  今晚,他可能看她心情太低落,才难得地开口劝阻。

  “大妈,不要管我!再管,我会翻脸!”

  瞪着空酒杯,覃棠忿忿地道,睡眠不足的低哑声音,明显失了平日的活泼和快乐。

  “你、你这个不识好歹的死小孩!”

  劝不动她,费大妈生气地抆腰骂起人,“也不想想我费大妈何时劝人不喝酒了,你这只小鬼,一点良心都没有!”

  “我的确没有良心。”

  前些天,她做了一件很糟糕、很糟糕的事--她找纪赐良学长假扮二哥,在二哥和泉菲的卧室,上演一场香艳的三人行戏码,骗不知情的泉菲以为二哥要分手,黯然离开……

  “一点良心?不,我简直连半点良心都没有!”

  抢过大妈手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覃棠猛地起身,连一句道别也没讲,旋身走出“那个地方”。

  忿忿的步出小巷,拐向大街,夜刚黑,原该闹热繁华的东区,却因为瘟疫的蔓延,人气锐减。

  环视冷清的街景,覃棠积于胸腔内的那股不知是愤怒抑或悲伤的情绪,愈来愈炽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受不了心中那股强烈的情绪,覃棠嘶吼出声,“为什么是我们家--”

  太顺遂、太快乐的生命,一旦遇上挫折,随之而来的冲击便会比常人剧烈。

  她的家境富裕,一路平安长大;她的个性开朗,就像太阳一般;她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有感情逾恒的至交……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快乐幸福的滋味……

  但如今,她挚爱的二哥,因为突来的瘟疫,正躺在医院的隔离病房,等着死神的召唤。

  而她亲爱的死党、她二哥的妻子,因她接受了二哥的请求,找人演了场戏误导她,让她以为她的丈夫要分手,现已伤心黯然地出走,不见人影……

  “我不懂你们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走了许久,脑袋充斥了太多杂乱的问号,胸口溢满将爆的怒焰,直到雷仲尧拉住她,她才停住脚步。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瞒泉菲?”没问雷仲尧如何找到她,只是睁着干涩的大眼,忿忿地问他。

  “为什么?”

  她好气自己答应了二哥的要求,因为这等于背叛了她和死党的友谊。

  “或许,那是因为他爱她。”望着好不容易找到的覃棠,雷仲尧焦急担忧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胡扯!爱一个人有必要隐满自己的病情、用尽办法让她黯然离去吗?”

  她激动的问,已近乎吶喊。

  “歪理,一堆歪理!他如果真爱泉菲,就应该想办法让自己痊愈,走下病床,而不是像在颁布遗嘱似,硬逼我做出那种伤害泉菲的事来!”

  “棠,你不要伤心……”

  她妍丽的娇容,漾着扭曲过度的哀伤,雷仲尧瞅着她,一颗心,重重拧了起。

  “我没有伤心。”

  倔强的覃棠,矢口否认。

  伤心?不,他们覃家连白发人都活得健康无恙,怎容少壮有为的二哥先走一步!不可能的,二哥不会死,她不会有伤心的机会的。

  “没有才怪。”雷仲尧用浑厚低沉的声音,戳破她掩在坚强外表下的心情。

  “没有,我才没有!”

  她狠狠地瞪着他,恨他的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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