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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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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欣狂奔着,泪水和着雨水交织着模糊了她的眼。她好痛啊,五年来的执着,带给她的竟是身心俱疲的创伤——玄煜,你太残酷了呵! 她踉跄奔着,细雨湿了泥地,也溅脏了她的鞋,她却恍若不觉,跌跌撞撞地奔过梅林,跑上回廊,却没注意到突起的石阶,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摔倒 一双厚实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身子,使她免于摔跌在地。 “皇后娘娘,你怎么了?”扶住她的人正是护国大将军炎夜。玄煜复国之后登上帝位,首要功臣淡夜除了承继江阴王府,立为江阴王爷之外,更加封为护国将军,掌握京畿军权。 永欣狼狈地挣出炎夜结实宽厚的胸膛,别过脸去,不让他看到自己满面泪痕。 “江阴王爷,你这么早便进宫来了?” “我是来上早朝的。”炎夜锐利的目光并没有忽视掉她脸上的泪水。“已经五更了,皇上还没到朱雀殿去,我担心他又不上早朝了,所以正想到宜阳殿去找他。” “你不用去宜阳殿了。”永欣气怨伤心地道。“要找他,你得去新月小榭才行 “他又待在新月小榭了?”炎夜皱眉,了悟地看着她。“是他伤了你的心,是吗?” 看着炎夜担心和关怀的眼光,她再也忍不住多年的伤心及委屈,扑入炎夜怀中,嚎啕大哭。 “为什么?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狂乱地哭泣道。“他清醒时,眼睛里看不到我;酒醉时,眼睛里看到的更不是我!他眼中永远没有我的存在!他好狠心哪,为什么他可以对我视而不见、无动于衷?我是这么这么地爱他啊!” 听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哭诉着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意,炎夜强忍下心中苦涩,安抚着永欣。“你别多心了,玄煜怎么可能对你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呢?他只是忘不了庭雪郡主,你要给他时间才行啊!” “五年了,我给他的时间还不够长吗?”永欣凄楚地道。“这五年来,他有了喝酒的习惯,几乎每天睡前他都要喝得酩酊大醉,醉时梦里,他总是喃喃念着一首词:‘为容不在貌,独抱孤洁;酒醒天寒,空对一庭香雪’……” 她歇斯底里她笑了起来。“酒醒天寒,空对一庭香雪!他眼里心中,永远只有江庭雪!” 炎夜心痛地看着她,无奈地喟叹道:“永欣……” “我知道他的心是空的,除了江庭雪,没有人可弥补他心中那深不见底的空洞 可是我呢?我就活该受他冷落?活该守活寡?” 炎夜闻言为之一凛,急忙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守活寡?玄煜不曾和你同床吗?” 永欣惊觉自己竟说出了多年来难以启齿的秘密,这始终是她心中纠结多年的痛,她不曾对任何人说过,而今竟在炎夜这样一个大男人面前脱口而出。她胀红了脸,别过头去,只觉再也没脸见人了。 炎夜却不肯放过她,顾不得已经逾越了分寸,他捉住永欣的肩膀,气急败坏地追问道:“你说呀,玄煜不曾和你同床吗?” 永欣只觉难堪至极,掩面泣道:“除了大婚之夜,他和我圆了房之后,就……就不曾再碰过我了。” “那混帐,他怎么可以如此待你?”炎夜咬牙切齿地道。“我找他理论去!” “不,你别去!”永欣急急忙忙拉住他。“我不想玄煜看轻我啊,他要知道我跟你说这种事,一定会很生气的,就更加不会理我了。” “事到如今,你还一心向着他?” “我的心,始终就没变过。”她凄凄地道。“当年在弘徽殿第一眼看到他时,我的心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炎夜心中一恸,果然,她眼中从来没有自己,但听她亲口说出……仍旧伤人。 她凄然四顾着殿里的重重院落,寂寂庭院。“我并不在意独守空闺,只是想要一个玄煜的孩子。我太寂寞了呵,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寂寞吗?玄煜那颗早已随着江庭雪而远去的心是如何狠狠地折磨着我,将我的心磨得千疮百孔……” 她酸楚她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祈求他的爱了,只希望有一个他的孩子,伴我度过漫漫余生……我的要求,过分吗?” 炎夜心痛难仰,嗓音喑哑地道:“是玄煜负了你呵!如果可能,我真想……”他倏地住了口,他在想什么?带她远走高飞,挣脱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她是玄煜之妻、南烜的皇后啊! 他是不该痴心妄想的,然而他却不能不歉疚自责,当年在北垚,是他硬逼玄煜娶了永欣的。为了复国,他永不会后悔这样的决定。然而面对着永欣的痛苦寂寞,他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理?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她始终是他心中最珍贵、唯一动了心的女子啊! “你放心,再多给玄煜一段时间,我会想法子教他回心转意的。”他拍了拍永欣的肩膀,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玄煜徘徊在梅林之中,千株梅树如海,暗香浮动。他摘下一枝梅花,痴痴怔怔地瞧着,醉眼蒙眬之中,他仿佛又见到她轻灵缥缈的身影在满地的白霜中,踩着凌波微步,徘徊低迥,仿佛若有所思,又似若有所恃…… “庭雪……”他热泪盈眶,喑哑低唤,伸出手想去捉住那似幻疑真的倩影。 幻影翩然而逝。他捉在手中的,不过是一片片落悔花瓣。 “臣江阴王,拜见皇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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