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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看著他们手持兵刃,凝神比划,松羽忍不住恼怒起自己为逞一时口快,闯下的大祸。

  现在东英等著她救命,她却连踩死一只蚂蚁的勇气都没有,她全然不晓得该让这件事如何落幕。

  呼出一口气,猛然间,她的脚踢到了摆放兵器的木架。

  她捡起剑,心想练练吧,总比在这里唉声叹气好。

  但她不好意思大剌剌地站在广场前和大家练成一团,于是偷偷躲到一旁,一边盯著别人的动作,一边揣摩演练。

  士兵们的武功底子打得深,握著长二尺九的剑器,来来回回挥舞,气势如虹,锐不可当。他们时而青影闪动,时而连人带剑翻滚丈余,跃身横扫。

  剑风凌厉,破空劲急。

  松羽一下子哪能变得起这些硬拚的招术,只能虚晃个一招半式,随便比划比划。

  见人家跳,她就跳;见人家转,她就转;见人家滚地,她就站著不动──

  “姑娘”有所为,有所不为,衣服会脏哪!

  “右手勾转……踢一脚……嘿咻。”

  她怯生生的伸了伸脚,而事实上那本该是雄风震地的一扫腿。

  这样练了有一晌,她渐渐发现,那些招式乍看来确实流畅好看,却一点也不适合她。至少她练起来绝对感觉不到流畅性,但如果加些巧思……

  “比如在这个地方,手腕转得慢一点,腿抬得柔一点,两个动作间便连接得很好。”

  她轻轻比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动作,自己很满意。

  “至于这里,与其上半身下半身动得眼花撩乱,倒不如两腿一动不动地站著,两手挥舞就打了,比较不累人……”

  “那不是将军带回来的松羽姑娘吗?你看她在那里干什么?”

  两名刚下岗的士兵,远远地就看见松羽独自一个人躲在毫不显眼的树荫下,手舞长剑,比划著奇怪动作。

  “是不是练剑?”

  “那种动作怎么看都不像练剑,比较像跳舞。”

  “那她就是在跳舞!”

  两人有了结论,吃吃笑地走了。若不是站了一整夜的岗,累都累死了,他们还真有兴趣看她跳“胡舞”胡乱舞。

  “你在干么?”

  东英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松羽喉咙一缩,差点没被自己的气噎死。她震惊地转身盯著他。

  东英轻瞥她一眼,又转向操练场说:“这里是士兵操练场,你拿剑在这里比划,难道是想偷学他们的武功招式?”

  “谁在偷学?我只是在活络筋骨!”她悻悻然地反驳。

  “害我以为你在为保护我作准备,白高兴一场,唉!”

  松羽闻言,倏然脸红起来。

  这种反应,连她都莫名其妙,眉头顿时越皱越深。

  “啊,对了,我要出府一趟,你别想乘机开溜。猫捉老鼠的游戏我是很有兴趣,但不适合现在玩。”

  “谁是老鼠?我又不是天生有义务陪你玩!放我回去,我想家了。”

  他雅逸地笑了笑。“我以为你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处境,明白在我危机没解除前,你都必须守护我、为我祈祷。”

  他说得像自己真的很需要她的保护似的。

  但松羽就是厌恶极了他扮猪吃老虎的虚伪模样,论拳头,他分明比她厉害几百倍,却用那种暧昧不明的语调说那种与事实相左的话,而且还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看在她眼中,他那副模样与路上的登徒子有何差别?

  “问题的症结根本不在我有没有认清处境,而是你的方式有问题。”

  “我?”

  “你的所做所为根本就是错的,那不是请求别人帮忙应有的态度!”打从一开始,他就像个土匪似的。

  “那你认为什么样的方式才是对的?”他镇定地反问。

  “询问对方愿不愿意伸出援手帮助你啊,这是最基本的──”

  “将军!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松羽的话蓦地被在远远一方呼唤的丁牧打断。

  东英朝丁牧抬了一下手示意,而当他再将视线兜回她脸上时,表情突然变得异常认真。“松羽,那么你愿意帮我度过这个难关吗?”

  松羽登时哑然,瞪大了眼睛。

  他感性地说:“我看得出来你是好女孩,若是你肯帮我,我将感激不尽。”

  “我……”

  “我真的需要你伸出援手。”

  她软化了。“其实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不如这样吧,你先放我回去,我考虑看看,再给你答覆。”

  “喔,这样啊?”东英了然地抬起下颚。“那么,告辞。”

  “告辞?!”

  松羽错愕地望著他的背影,张口欲言却因为过度震撼,以致一时之间声音梗在喉咙发不出。

  他就这样走了?那……之前他们说的那些算什么?耍著她玩吗?戏弄她作为调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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