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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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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遗憾的,我必须告诉你,断情剑里没有剑谱──”端木铎的面孔在火光吞伸的变化下显得十分狰狞,让她不由得感到心寒,但她并不畏惧。“那是讹传瞎说!” 薛映棠的话让他又惊又怒。“骗人!不可能的!你是怕剑被我抢来,所以这么说。” “我和这把剑朝夕相处了十三个年头,自是最清楚不过;里头若真有绝世剑谱,我娘怎么会死在你手上?” “不!不!你骗我!里头一定有剑谱!”每字每句擂敲着密室的空气,声音之响,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端木铎急急否认她的话。脑里纷乱之际,倏地想起什么,他赶紧接着说:“不!你救了磊儿;从出手救云娘到维护磊儿,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进步神速,不是靠着剑谱是什么?” “信不信由你,断情剑里的确没有剑谱。”她朗声道,没有半点心虚。事实确是如此,即使具有所谓的“剑谱”,也是一个“活剑谱”,而非一般撰写成书的剑谱。 “哈哈哈哈哈!”端木铎只道是薛映棠无法继续狡辩,情况终归如他所想,于是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小丫头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吗?”说完,唇角微微冷勾,运劲于掌向左壁一击。 只见右半边的墙轰隆隆地一分为二,密室之中竟然别有密室。拿了支火把,端木铎缓步而入,临走前瞥了她一眼。“你也进来。” 事到如今,进不进另个密室并无分别。再者,她有断情陪着、卫逐离陪着,心所有依,自然不怕;再者,若是如卫逐离的预感──这里有他们久寻不着的答案,这里头每个机关她都必须闯上一闯! 薛映棠深吸口气,稳着步子,踏进更隐密的一方空间。 火光照耀,尘封已久的空气微着霉味;她瞧得分明,这室内除了端木铎外,还有另外一个人,静静躺在一具泛着玉光的半透明棺材里,他是──卫逐离! 第十一章 端木铎将火把插在壁间。“看到了吗?这就是剑谱的创造者。”在谈吐间不自觉地流露出崇敬的神色。“百年前他以断情剑行走江湖,年不过三旬即打遍天下无敌手;至今还有不少英雄事迹在草莽间流传。” 她没有答话,也没有回看他,整个脑袋就像被掏空似地,目光牢牢锁在玉棒中的人形上。此时此刻,在她眼底心上,这世界再无其他,没有端木铎,甚至没有她自己。 见她发愣的模样,端木铎越发相信是因为她已无从反驳。“江湖上对这位武林前辈的传言都很确实,除了在江湖留下的一些行迹外,前辈居住的密室也确如传言是在这里,更有这个棺停在此;想来剑谱藏在断情剑里的传言,不会有错的!” 真的是──卫逐离?眼眶有些热热的,想哭的感觉让她握紧了拳。 “如何?我们一起修练旷世的剑谱。”端木铎缓缓地说,态度虽称不上据傲,但斜睨着她的目光却有几分优越。“你嫁给磊儿,可以享受龙襄山庄少夫人的名衔,我也不反对你练剑。这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方式,将来称霸武林的亦是‘龙襄山庄’。总之,你不会吃亏的!” 薛映棠总算将注意力移回与端木铎的谈话。“你真的那么渴望得到剑谱,能够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她的语气几乎是怜悯的。“什么样的妥协都可以?” “我已经等了十多年了,无论如何,绝不放手!” “你疯了。”她声若细蚊喃喃地说,双眸不可思议地看着端木铎。原本,他可以做个人人尊敬的龙襄山庄庄主,竟然会因着执念而显得如此……如此面目可憎、可悲……“也许我是真的疯了,但我疯得无怨无悔!”端木铎声音如常,但唇角那抹笑意却显得诡橘而嘲讽,加上他说的话,形成一种让人惊心到窒息的异常协调。“怎么,你答应不答应?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就在她要出言拒绝时,手中的断情剑乍然迸射出银白色的辉芒,登时照得密室煌煌,紧接着,褶光中慢慢现出一个边圈碧光的人形。 端木铎眯起双眼,吃力地看着匪夷所思的情景。天呐,这是什么状况? 薛映棠也是在强光的逼迫下迅速合眼,她知道那一定是卫逐离,但心底隐隐约约觉得──即将会发生什么改变……眼眸明浩如深潭,鼻梁挺拔若奇峰,剑眉入鬓似飞龙,傲岸轩昂的身形卓立,飒然飘逸,表情是寻常的冷淡轻漠──确实是,卫逐离! “你……你……”好不容易看清楚出现的“东西”,端木铎却又掉入另一场瞠目结舌的惊异里。他仔细瞧了玉棺中的那人一眼,再将视线转到“它”的身上,不会错的,那张脸分明是同一人! 薛映棠看着地面上他的颀长影子,再抬头瞅他,发现他的轮廓比以往都来得清晰。她面带浅浅笑容,凝眸却深。“我们找到了,对不?” “嗯,照这样看来──”卫逐离低头看看自身,说。“那位仁兄,肯定是我了。”像过去那样,他朝她微微一晒,很轻很淡,但绝非漫不经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说过了吗?”端木铎一脸迷茫的表情,让她忍不往频频摇头。“断情剑里根本没有什么旷世剑谱。” “断情剑里是……它?”他看了看卫逐离,又看了看玉棺,困惑依旧,浓眉结得紧。“他?” “从来就没有什么剑谱。”卫逐离冷厉的目光剑也似地往他身上刺去,冷冷说道。“你是白费心机了!” “白费心机?你说我白费心机?”端木铎喃喃自语,声音咬在口里,含含糊糊地,整个人都沉黯了下来。“不!不会的,怎么会呢?” “事实就是如此。”薛映棠义正辞严地接着说。“你的所作所为,全然是白费心机罢了,却累得我爹娘丧命,这笔血债我们怎么算?” “不……不会的……”他的目光涣散零乱,兀自嘀咕着,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对卫逐离厉声问:“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卫逐离,断情剑的主人。” “不……不可能的!”他的答案意味着剑谱确实不曾存在么?这让端木铎势若疯狂。“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突然端木铎一个探掌,扑向薛映棠,雷霆万钧的掌势暴如骤雨,招招装向她。“说,说你们是骗我的!说,快说!” 薛映棠没料到这着,慌忙中急急举剑拆招,虽勉强抵挡得住,但根本无暇使出“挚云七式”,立时陷入极度险恶的情况。 “冷萤堕水!”卫逐离心知她的措手不及才会如此狼狈,兼之以剑术修为浅薄无法随意挥洒剑招,于是朗声指点道。 薛映棠依言施招,果然逼得端木铎不得不回守,为自己挣得喘息的余地,整个人也稍稍稳静,不再手忙脚乱。 “飞阁流丹!”“白露横江!”“秋鸿有信!”“落霞孤骛!”他沉厚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念出招式,给予她的不仅仅是对招实战上的助益,更带来莫大安定作用,登时扭转了原先端木铎只攻不守、薛映棠只守不攻的态势。 端木铎原来便将疯欲狂,如今在对招上又始终无法取胜;他的神智更趋混乱。 就在此时,一招“雁阵惊寒”划破他的右袍袖,在密室中发出裂吊的尖音。端木铎惊怒之徐,“云纵燕影”飞迅而来,一个变招不及,左肩头中创,鲜血立刻迸流。 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身子一跃,落在玉棺旁,举掌正对棺内人的天灵盖。“你要我毁了他吗?” “不!住手!”薛映棠见状,马上收招,急急回应。揪紧的一颗心全系在那只悬空的手掌。 “哈哈哈哈哈!”端木铎仰头大笑,双眼充红。“既然没有,那我守着这具尸体做啥?守着龙襄山庄做啥?” “你冷静点!”为了对抗密室内摆荡的回音,薛映棠用尽力气扯嗓喊道,于心不自觉地微渗出汗。 “既然这样,不如把这一切全毁了,哈哈哈哈哈!”端木铎张狂地放声说,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捣住了耳阻挡尖锐而巨大的笑声入侵,难受地皱起了五官。“卫逐离,你瞧这该怎么做?” “你配合我。”他心里已有想法,于是朝她轻轻一笑,笑容称不上温柔,却绝对具有安抚的力量。 卫逐离悠晃晃的身形往玉棺而去。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端木铎紧张地说,挺举的臂膀微微颤抖着。 “看清楚了,我是谁?”他边缓缓靠近,边冷冷地问。 “你是卫逐离呀!”仓促地答,一边又急急叫嚣道:“你……你不要再过来了,听到没有?” “不,我不是卫逐离。你再看清楚一点,我是谁?”他语气沉稳,身形移动。一旁的薛映棠轻步跟进,凝神面对局势每个可能的变化,所有知觉都敏锐到极点。 “你……你是卫逐离!” “你瞧清楚了,我是薛汉登,还记得吗──你的好兄弟,薛汉登!”炯炯目光对着端木铎,直逼得他无法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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