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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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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大夫曾要我盯着师父,不能让师父任性妄为,否则师父又会犯疼了。”齐磊说得自然,打开随身包袱翻取出了药袋:“今儿个,师父该喝川芎蛋汤,小徒这就生火煮汤去!” 练如滟看他忙得不亦乐乎,当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任得雪颊烧红了──老天呐,她癸水来潮的日子,齐磊居然记得比她还清楚?! 第七章 长安城南慈恩寺 “快!快去报官,有人在大殿打起来啦!” 寺里发生这样不寻常的大事,吓得许多香客如惊弓之鸟,仓皇奔出;然而,仍旧有人兴味十足地留下观望,因为──在大殿与人对战的,是皓燕──传说中身怀“绝天神鉴”的皓燕! “皓燕,纳命来!”使剑的蓝衣男子,招招凌厉,进攻不曾稍缓,正是齐磊:“在这密闭的大殿,谅你轻功再高,也很难施展得开。” “哦?你连这点都算进去了?聪明!确实聪明!”垚冰侧身闪过一剑,表情仍旧微微带笑,眸底却是凝肃。 “不交出‘绝天神鉴’,那就交出你的命吧!”冷哼一声,齐磊剑招迭变,益见精奇。 受制于地点,垚冰不能尽展身手,在彼长此消的情况下,险象环生。就在电光石人的刹那,剑尖倏地窜上,划过垚冰胸膛,血洒一地。 “不──”这时,门外传来急吼,是个姑娘的声音。“开门!快开门呐!”她的双手猛捶殿门,砰砰作响。 殿内两人置若罔闻,风云之战依旧惊心动魄。 垚冰勉强维持笑容,不过,移形变位却已无先前灵活,未多时,果真又中了一掌,登时身如折翼燕,颓然倒地。 “‘绝天神鉴’是我的了!”齐磊唇角微勾,手中的剑直抵上垚冰左胸,并探进他的襟内取了物事。 “砰”地一声,那姑娘撞开殿门,闯了进来,但齐磊的剑终究快一步,挺刺、拔起,怵目鲜红立刻遍染白衣。 至此,垚冰没了声息,闭了眼。 “不……”那姑娘嘴里喃喃,眸光锁着垚冰,整个人恍若失了神魂。 齐磊瞅了她一眼,怜悯之意自心底掠过,却明白此刻还没下戏,只有继续板着俊容,冷冷道:“要替他收尸,请!” 说完,便以胜者的坚稳步伐离开现场,独留那姑娘和垚冰于大殿中…… 齐磊才跨出寺门,立即发现身后多了不少跟踪者……啧啧……这本“绝天神鉴”果然魅力无边呐。 今儿个他算是亲身体验到了! 按原订计划,齐磊进了预先安排好的客栈房间变了装束再自后门脱出,回到绝天门的总殿。 “师父,我回来啦!” 咦?没人?照理说,师父应该会比他早一步回来才是呀……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梭巡了一遍,最后,他在关司鹏的坟前找到了她。 “师父,你在这儿呀!”齐磊立刻挨靠过去,俊容堆满了笑:“嘿嘿,师父觉得我演得如何?还不错吧!” “嗯。”她答很漫不经心,秀眉微微蹙着。 “师父,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齐磊瞧出她的异样,连忙执起她的手,意欲探脉,却发现握在手中的柔荑,好冰:“师父,你很冷么?要不,怎么手凉成这样?”话边说,齐磊边搓摩她的手。 “我没事的,你别忙。”抬眸向他,练如滟扯了个笑,轻抽回手,幽幽叹了口气:“我只是……只是觉得那姑娘好可怜。” “是呀!那姑娘冲进来时,整张脸都吓白了,看来好伤心。”他点头附议。 “后来她激动得昏了过去。” 齐磊心下觉得奇怪。“师父,你认识她呀?否则,怎么观察得那么仔细?” “我跟她素昧平生。”清清嗓音里透了丝惆怅,凤眸黯了:“只是,以前我也有过同样的经验,亲眼看见重要的人死在我面前,而且……束手无策。” 心一凛,神一正,他问得恭谨:“是师父的亲人么?” “是,他是我的亲人、恩人,还是我的师父。”语气虽轻,字字却铿然,眸光转睇石碑。 齐磊的视线,顺着练如滟的,也移到了石碑,那里,镂了三个大字──关司鹏。 “遇到师父的那年,我十岁。”许是今日所见震松了心防。于是她启了檀口:“那年,我娘生大病死了。 为等银两,我去找百花楼的鸨嬷嬷借钱,葬了娘之后,我反悔不想卖身,可无论我怎么保证一定会还钱清债,鸨嬷嬷都不答应。没法子可想,我只有逃,却差点被百花楼的龟奴活活打死,要不是师父的话……” “被这样痛打都不肯屈服么?好!有骨气!” 她还记得,在痛得几乎晕厥的时候,是他的声音闯进耳来。然后,他说要让她变强、让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而她──答应了。 从此,在练如滟这个名字之前,注定要冠上两个字──青鸥。 目光移回,重又凝聚在芳容,齐磊静静听着,前所未有地专神。 她半转过身,继续道:“最后,师父却是死在我的眼前,而且连报仇的机会都不给我。”说到哀恸处,练如滟闭合了眼、握紧了拳。 “连机会都不给?为什么?”齐磊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因为凶手就是师父亲自授位的新门主。” 唇边乍起的笑,是冷讽、是无奈。是凄怆:“三个徒儿里,师父的眼里始终只有他,因为他是我们当中最强的。” 齐磊再忍不住了,长臂一振,圈揽住秀肩,将她带入怀里,心疼情切地说:“师父,你说那姑娘可怜,但我却觉得……师父,更可怜!” 可怜?练如滟从没想过这两个字会放在她身上,一时怔愣。 “师父,你别难过,以后……以后咱们不只当师徒,也当亲人吧!”声音就在她发间旋绕。齐磊继续道:“好不好?让我当你的亲人,永远跟在你身边。” 轻轻将他推了开,一笑:“你还是老样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练如滟口吻更淡,心窝却暖热:“你现在能有这份心意,我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师父高兴就好!师父高兴就好!”眉眼俱弯,他开心得很,没去细想。 看他满足的模样,练如滟微笑地摇了摇头──齐磊向来不会说假,他现在的这份心意,她当然相信,只是……相依为亲不是简单事,这责任,真担得了长久时?他今天愿担、明天愿担,一年愿担、两年愿担,但“永远”太模糊。这样的保证可算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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