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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她这话一出,易家两兄弟同时惊愕地望着她。

  “姑娘,你怎么可能会是皮妞?皮妞可是只狗。”易平江心忖这姑娘该不会是脑子有病吧,居然把自个儿当成了条狗。

  “我真是……”瞅见易平澜狐疑的眼神,再瞥见他抱在怀里的那具狗尸,兰雨猛地想起来自己现在已变成人,难怪他不认得她。

  她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欲言又止地望着他,接着想起什么,她靠向他耳边轻声说了句,“那时候你被人围攻,我跳起来替你挡了一枚暗器。”

  易平澜瞠目死死盯着她,这件事只有在场的几人才知道,就连大哥,都只知皮妞是为了救他被打死,并不知细节。

  “你真是……”

  她神色激动地指着自个儿,用力颔首,向他传达自己没有骗他,她真是皮妞。

  易平澜抑下心头的骇然,朝兄长道:“大哥,我突然有些饿,你出去帮我买些吃食好吗?”他打算先支开兄长,再问个清楚。

  “可这姑娘……”他想把这不知打哪来的姑娘从二弟身上拉走,可顾虑着对方是个姑娘,一时间不知怎么下手。

  “我瞧她应是有病,我会请医馆的坐堂大夫再过来给她瞧瞧,我真是饿得受不了,大哥快去帮我买吧,我想吃包子。”

  “好吧。”易平江不放心地再看了眼,这才离开医馆,去帮弟弟买吃食。

  这处医馆前头是坐堂大夫问诊的地方,后面用屏风隔出几个小空间,是给患者上药、扎针的地方。

  兄长一走,易平澜神色肃然地看着她,“你说你是皮妞,你可知道当初我是怎么遇上皮妞?”他质问。

  “因为我那时饿得受不了,被你买的烤鸡的香味给吸引了,所以一路跟着你和观儿,后来观儿被人口贩子带走,还是我带你去救回观儿。还有,前几天,你弟弟带人回来抓如仪时,也是我跑去找你,才及时阻止那些坏人抓走如仪。”为了令他相信她,她回答得很详细易平澜仍觉得不可置信,她竟会是皮妞?他垂眸望着在自己怀里已僵硬的狗尸,再抬眸望住她。

  “我真的是皮妞——”为了取信于他,她再说出一件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事,“前一阵子你带我上山去扫墓,你说那是你师父的墓,你还说你这身武功和兵法都是他传授给你,我们到了墓地时,发现竟然有人在盗掘你师父的墓,你把他们打跑了,我还帮你把土填回坟穴里。”

  听到这里,让易平澜不得不信了,但这事太离奇,他心绪一时激动,以致嗓音有些沙哑,“你真是皮妞!”

  他接着问出一个疑问,“可你怎么会变成人?”

  “我本来就是人。”她撅着嘴,“我好像得罪了一只狗,才变成你怀里的这只狗。”她抬手摸着易平澜怀里的狗尸,那感觉很奇怪,就仿佛看见自己的尸体似的,鼻子有些酸楚,眼眶里泛起了湿意。

  易平澜惊讶地脱口道:“你不是什么精怪?”

  “我是人,是人,才不是什么精怪。”她加重语气强调。

  “那你为何会变成一只狗?”

  “这件事情说起来我也不太清楚。”要告诉他前因后果,就得告诉他她的来历,兰雨有些顾虑地看他一眼,接着想起这段时日与他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觉得他是个能信任的人,遂决定将自己的事告诉他,把事情从头说起。

  “……然后等我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这条狗。”

  他不可思议地听完她所说的话,“所以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颔首,“没错,我原本以为会以一条狗的身分在这里终老一生,没想到还有机会再变成人。”提起这件事,她满脸喜色,“不管怎么说,能再做人真是太好了。”

  易平澜注视着她的笑颜,陡然间思及上回替狗儿洗澡时,曾不经意间说过,要是狗儿真变成人,他倒是不得不娶它的事。

  那时不过是个玩笑话,没料到她竟真变成人了。

  他胸口涌起一抹异常的情绪,看她的眼神不自觉地柔了几分,正想再开口,瞅见她撑在他胸口的手臂,那微微卷起的衣袖下,露出一截布满伤痕的肌肤。

  他眸色一沉,顾不得男女之防,将她的衣袖整个卷起来,映入眸中的是布满整条手臂的青紫伤痕。

  兰雨顺着他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手臂,瞧见那些伤痕,也倒吸了一口气。

  “啊,我手臂上怎么这么多伤?”

  易平澜再卷起她另一侧的衣袖,上头有着同样的伤。

  “噫,怎么两边都带着伤?”看见那些伤痕,她这才发觉,自己全身上下都隐隐作痛。

  易平澜将她从他身上扶下来,站起身让她坐在床板上,再把怀里的狗尸先放到一旁,垂眸思忖须臾,慎重出声叮嘱她——

  “你记着不要乱说话,我先去前面打听你为何会被送来这处医馆。”这副身子不是她的,是什么来历他们也不知,为求谨慎,他得先弄清楚她这副身子的身分。

  她楞楞地点头,趁他离开,她偷偷扯开衣领,朝自个儿的身子看去,这一看,把她吓得都变了脸,天哪,她身上一样布满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她打成这样?

  啊,难道身子原主就是因为这样死了,所以才让她附了身吗?

  过了须臾,易平澜回来,将他适才打听到的事告诉她,“这姑娘先前雇了辆马车,从京城一路来到大安城,说是要依亲,就在通往大安城的那条山道上,马车被巨石砸到,整个翻覆到山坡下。有几个差役恰好路过,救起受轻伤的马夫,再把当时已昏死过去的这位姑娘送来这医馆。”

  但没人知晓当时那马夫偷偷藏起蓝雨带着的包袱,只把人送过来后便走了。

  听毕,兰雨揣测道:“那姑娘当时应是死了吧,而我正好为救你也死掉了,所以我的魂魄就从狗儿身上离开,附到了这姑娘身上。”

  “应是如此,据医馆的人说,那送她过来的马夫也不知这姑娘的身分,往后要是有人问起你,你便推说自个儿什么都不记得了。”易平澜交代她。

  她点点头,“嗯。对了,那我这身伤,是马车翻覆时造成的?”

  易平澜认为那伤不完全是当时造成的,有些像是被人鞭打,但如今她身分不明,这事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遂没告诉她。

  瞧见他左臂上渗出了血来,她轻呼一声,“啊,你流血了。”

  朝左臂上的伤处瞥去一眼,易平澜没怎么在意地摇头,“只是小伤不打紧。”

  “是不是被那些人砍伤的?”她记得她“死掉”前,看见他好像被砍了一刀。

  “嗯。”他应了声,还有话要叮嘱她,“皮妞你……”

  “我不叫皮妞,我叫兰雨,兰花的兰,下雨的雨。”她将自己的本名告诉他,接着拆掉他臂上的布巾,把渗出来的血擦干净,再重新帮他包扎好。

  “兰雨。”他把她的芳名含在嘴里轻声念着。

  听他叫着她的名字,她耳朵有些发烫,心尖颤了两下,她变成人了,她可以跟他好好说话,还可以做很多事……她两眼水汪汪的睇着他,心头掠过各式各样的绮思。

  迎上她那含羞带怯的眼神,易平澜不禁忆起他为皮妞洗澡那日,皮妞那羞臊的模样,不过此时她已不是狗,而是个活生生、娇滴滴的大姑娘,他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别开眼神,心深处传来一阵异常的鼓动,仿佛有什么在悄然间窜进他胸口。

  他清了清嗓子,开声,“咳,这姑娘的身分我暂时查不到,你先跟我回去,等我替你查到她的身分再说。”

  她满脸依赖地颔首,“嗯,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在这里我没有亲人,只有你了,你不可以抛弃我哦。”她一时之间摆脱不了狗儿的习性,说着说着又往他怀里撒娇地蹭着。

  他身子一僵,扳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开,正色提醒她,“你现下已是个大姑娘,不能再动不动往我怀里蹭。”

  她红着脸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大概是刚摆脱了狗身,习惯一时没能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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