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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口气添上硬度,他想趁雍叡回国前,处理掉麻烦。

  “请问欧阳先生,您希望我怎么做?”她说话,开口,每个发音都在发抖。

  “离开雍叡,再好的婚姻,都禁不起意外,我希望你别成为他们爱情的变因。”

  点头,这点她同意,爱情需要细心维护,否则一不小心,情灭了,再多的柴火都燃不起热烈。

  “你同意我的话?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他问。

  “马上。”初蕊直觉回应。

  他没想过她那么好说服,点头,他对合作的人不会赶尽杀绝。“很好,我支开外面的人,至于这个……”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空白支票。

  眼望欧阳昌,她吸气。“请你不要……”吞下喉间哽咽,她扬起笑眉,端起最后一分尊严。“不要污辱我。”

  不再看欧阳昌,初蕊缓步行到衣橱旁,身子抖得像秋天里的落叶,横了心,强撑身体,她拿起衣服,笑笑,对欧阳昌说抱歉。

  欧阳昌理解,走出病房,这天,风大雨大,初蕊走出雍叡为她架构的世界。

  这段日子,雍叡的世界被颠覆了,稳重的他心浮气躁,他自以为的掌控乱序。

  时宁在度蜜月当中逃跑,他动用所有的关系和力量,好不容易在法国的小旅馆里面找到时宁和她的哲学老师,她哭着求取原谅,说好不容易厘清亲情和爱情,她不想失去哥哥,更不想失去爱人,她左右为难,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雍叡抱住时宁,双眼盯住她的哲学老师,他不说半句话,光用气势就镇压住他。

  接下来,他把两人带回饭店,遥控台湾的征信社替他调查哲学教授的身家背景。关起门和对方“深谈”,暴力、不暴力的方式都用了,最后,他相信这个男人有本事带给时宁幸福,于是放手,让时宁同时拥有亲情与爱情。

  叹气吧!义父机关算尽,却算不到女儿的心和捉摸不定的爱情。

  当他处里好一切,带着时宁和她的“新婚夫婿”回国时,居然发现初蕊从医院逃跑了,不需费力询问,前因后果全跳到他眼前。

  他和“姊夫”谈过了──只用暴力方式。

  他恐吓欧阳昌,要是胆敢再干涉他的私人生活,他会让姊姊在亲情与爱情间择其一。没办法,他对妹婿比对姊夫宽容得多。

  他动用所有力量寻找初蕊,他翻遍大台北每寸土地、每个声色场所,他刊登大量广告,企图向初蕊喊话,却没想到,在他的训练下,初蕊不接收外界讯息已经很久。

  自食恶果了吧,他真是咎由自取。

  是讽刺!他骄傲地认定自己有能力控制初蕊的情绪、感觉,没想到,最后发现,牵制自己的丝线,牢牢握在初蕊手里。不过是一条细不可辨的丝线,怎地扯得他心痛难平?不过是一个由他摆布手脚的娃娃,怎地回身,她牵动他的感情、他的生命?

  是他太有把握吗?他把握不管自己多恶劣,不管对初蕊做得多过分,她都会乖乖守在自己身边,安分于他给的情妇地位?

  她走了,彻底走了,不留半点线索。而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厉害,没办法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将她挖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一天天堕落,无助地面对自己不愿承认的思念。

  他是多么自抑、自制的男人啊,再喜欢初蕊,都能维持两个星期只见一面,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女人或爱情也可以,怎料到,失去她,他失去心情。初蕊不在,推翻他所有认定,他以为对她不过是占有,不过是宣示能力,没想到,见不着她,他居然不能呼吸。

  他憎恨这种无能为力,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回到多年前,那个家破人亡的夜里。于是他企图改变,他不断认识新女人,不断找人相亲,可是每回合的接触,都让他厌恶到极点。他对工作加倍用心,从清晨到夜里,他让忙碌塞满每寸光阴,哪里晓得,白天清除的人影,总在夜寐间侵袭。

  他快发狂了,却骄傲得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不对劲,他拚命欺骗自己,初蕊影响不了心,却在午夜梦回惊醒,痛苦、暴躁、不耐烦得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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