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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我贱命一条,是与不是又如何?老实说,你的评价我一点也不在乎。”

  “放眼天下,没有人敢忽视我的评断。”如鹰的眼,霎时剧厉且炯然。

  “所以呢?”她就是不买他的账,“我一无所有,不怕失去,也不冀望获得,你的天下,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哂!”撂完话,她转身就走,连头也不回。

  豫鹰扬一直凝睇她,但她丝毫心机都没流露,不觉心生佩服,但像他这样观人入微的人,明白她一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可以从紧抿的嘴角看出,她是不妥协的,只是,她将与谁为敌?

  扰扰攘攘过了一夜,刘富忘了帮寒奴安排住的地方,她不得已只得在后山随便找了个山洞,将就窝了一个晚上。

  日上三竿时,大伙已各自忙碌去了,她才蹑足到伙房,自己弄点早膳填饱肚子。

  忽听得前院连声的吆喝,不知出了什么事?她匆匆捏了个扎实的饭团带着,即赶了过去。

  “豫爷,求你行行好,我爹真的是因为荒年干旱,收成不好,无力缴田租。”一个衣衫破旧,十三、四岁的少女,和一名白发苍苍,满脸风霜的老农趴跪在地上猛磕头。

  寒奴躲在角落,边嚼着饭团,边圆瞠水汪汪的大眼往前头瞧。

  豫重链恶霸似的横肉满布,眼中充血,想是昨夜没睡安稳。

  “混账,天闹旱灾是我家主子害的吗?”刘富狐假虎威最行了,他吼得脚尖都踮起来了,像专程表演给豫重链看的,比平常还卖力十分。“你说,你麦子收了几成?”

  “三成。”老农可怜巴巴的回答。

  “棉花呢?”

  “两成。”

  “稻子又收了几成?”刘富再问。

  “也是两成。”

  “可恶的狗东西!”豫重链勃然大怒,“明明有七成的收入,你竟敢说谎,胡扯什么荒年欠收?!”

  老天,原来他是昨儿的乌烟瘴气出不了,又拿豫鹰扬没辙,所以特地抓了个倒霉鬼过来出气泄愤。

  寒奴从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人,当下便决定替那老农说两句公道话。

  “是荒年干旱没错啊,我活了五百二十一岁,从没看过这么可怕的旱灾。”这是实话。

  此言一出,在场二十几双眼睛全盯着她瞧。

  “又是你这狗儿子!”豫重链一见她就有气,斥道:“你怎么可能有五百岁?看我不割掉你的舌头才怪。”

  寒奴不疾不徐地站起,慢吞吞道:“我今年二十一,我爷爷七十五,奶奶七十五,娘五十四,爹爹五十六,叔叔五十一,舅舅五十二,舅妈四十九,表哥、表姐、表弟、表妹总共八十八,这样不是正好五百二十一?”

  众人听她一阵瞎掰,哄堂大笑。

  “我要杀了你,我今天要不杀你我就不姓豫。”豫重链恼火地抄起一旁的长剑,大步朝寒奴冲过去。

  “我说的是实话嘛,只准你指鹿为马,就不准别人开个小玩笑?”哼,她才没把豫重链这卑鄙小人放在眼里,不是这儿耳目众多,她肯定一掌就毙了他。

  “再敢顶嘴,我连你的舌头也割了。”豫重链怒气腾腾的眼射出杀人的利芒。

  寒奴假装吓得四处逃窜,远远看到豫鹰扬朝这走来,忙躲到他后头去。

  豫重链和豫鹰扬两人四目交接,霎时双方气势便见高低。豫鹰扬才情出众、文武兼备,冷郁绝情的孤傲气势一下子就把他堂兄比了下去。

  “把他交给我。”豫重链胆寒地斜着眼,不敢直视豫鹰扬。

  豫鹰扬淡淡地瞟眼像只缩头乌龟的寒奴,开口道:“大哥可还记得,昨晚曾应允送小弟一份礼物作为回礼?”

  “你想替他求情?”

  “不,我要他。”豫鹰扬半边脸沐浴在丽日的霞光下,很难看出是喜是怒。

  “好极了,我正愁不知怎么处置这臭小子呢,你既然要就带走吧。”他撇开脸怒向寒奴,“这辈子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保证让你死无全尸。”

  “哟,好怕哦。”虽是这么说,寒奴眼里一点惧意也无,反而背着豫鹰扬射出两道属于狼特有的冷寒眸光。

  豫重链接收到诡谲的视线,吓得手脚发软,忙道:“你要走了对吧?那我就不留你了,快带他一道走。”语毕,像见鬼似地跌跌撞撞奔回内堂。

  “主子,马车备妥了。”范达问道:“我们直接回阳羡城,还是先到水涯门接见各香堂的堂主?”

  “回阳羡城,叫人去多备一辆马车,我们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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