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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你是说……”

  “老爷只是人家的下属,而你又非元配,在这里,绝没有你大声说话的一天,你再也没有神气的日子好过,小姐,你要想清楚才行。”

  阮嫦娥的一颗心不由往下沉。“别的不提,光看堡主的小舅子和朋友来访,都住下半个月了,夫人不知几次被邀往黑木楼一道用膳,陪侍堡主夫人和秦姑娘赏花、品茗、下山逛大街,可曾邀请你去一次?韦夫人、总管夫人和他们的闺女,都受过邀请,独独不请你。”

  可不是,这西厢房一向是冷冷清清的。

  “你别怪我直言,小姐,在这里也只有我阿蜂一心向着你。”她实在过不惯这里的生活,没有小大姊供她使唤,更没油水,因此又叹道:“照我说,小姐你嫁得太不值了!”

  阮嫦娥心中一动。“哦,怎么说?”

  “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怎么小姐你忍心让自己愈过愈差?堂堂一名花魁女,正当青春貌美,多少王孙公子为你着迷,多少富商名流为你痴狂,你偏偏挑中一个文没文才、钱没钱财的大老粗,既不懂吟风弄月,又不能供你过奢华的生活,你到底图他什么呀?”

  “当初,他也是将我捧上了天呀!”她说得甚是凄苦:“虽是花魁女,但能指望那些王孙公子、富商名流娶我当正妻吗?还不是作妾的命!”

  “那不同,起码他们自己当家作主,只要你能得宠于夫婿,还怕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好过在这里,还得受堡里规矩束缚。这规矩还挺大哩,上尊卑分得严明,男的以堡主为首,女的自以堡主犬人马首是瞻,小姐要想在此安身立命,能不委屈求全吗?”

  “听说,堡主夫人乃官家千金出身。”这一比。阮嫦娥不能不自卑。

  “那是她投胎投得好。”

  “这比什么都重要,你不能不服气。”

  “倒也是。”阿蜂眼睛一亮,又说:“这郭家不但世代为官,而且富甲一方,嫁女儿排场可大了,听说光是把那一箱箱的陪嫁抬上山,就用去两百多人,可以想象那一列送嫁队伍有多壮观!”

  “这么有钱?”她以为她陪嫁了一盒珠宝首饰,就足够压人了。

  “厅上挂的骏马图,就是堡主夫人的见面礼,是唐朝名家真迹耶,光一幅画的价值就可以买下一间店铺了。”阿蜂两眼闪闪发光,她最爱的正是银子。“如果有幸嫁入郭家,即使作妾,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郭公子还是一位很多情的俊书生。”

  “你又知道了?”

  “小姐,你成天闷在屋子里,没听人家说郭公子此次来访,又带来几马车的礼物,你想想,他对已出嫁的姊姊都如此慷慨有情,何况他未来的爱妻?”阿蜂不无惋惜的说:“说书的不常道,赴京赶考的书生爱上花国名妓,几经波折,书生高中状元,名妓也当上状元夫人,苦尽甘来,成就一桩良缘!像小姐这样的人才,正该有此际遇才是。”

  “你是说……”

  “悔之不晚呀,小姐。还好你不是元配,要离开老爷有的是法子……”

  “啊?”阮嫦娥一征,即明其意,变色道:“你说我应该另择佳婿?”显然已被说动。

  阮嫦娥不禁流露出懊悔的神色颦蹙着细致的娥眉,眸子莹然,显然已被说动。

  “袁咏初想见我?”

  燕无极面无表情的再问一次,关饮虹肯定的说是。

  “送讯的人说,她代表‘诚记’想坐下来和你谈一谈。”

  “看来,我们这次确实是踩痛了‘诚记’的尾巴。”燕无极哈哈一笑,极是得意,但他的答复却很冷漠:“不,我不跟她见面,我不和女人谈生意。你就逍么替我回话。”

  “是。”在商言,关饮虹也乐见由燕门堡取代“诚记”在一商场的龙头地位。燕无极则觉得袁咏初太天真、太小看男人,过去那段火焰般均心刺痛的叛逆,没有扭曲他的人性,亲手宰了他们父女俩,她还不拍额称谢,倘不知足的想再一次卖弄她的魅力,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他早已厌倦像她那种耍弄手段的女人!

  “堡主,”史奔进门禀告:“贞主儿来了。”

  奇迹似的,燕无极的冰脸融化了,露出暖阳般的笑容。其它人吃惊得像看到椅子开花,这春秋楼向来没有女眷踏足的余地,此乃男人的天下。

  “夫君,我没有打扰你们吧?”贞阳一派安详甜美的笑说:“因为这件事太要紧了,怕太迟请示会来不及准备,所以我亲自过来了。”

  “什么事这般紧要?”

  “我想明天招待龙公子、秦姑娘和阿诺去看后山的瀑布,顺道打猎、射鱼,尝一尝纯正的野味,行不行?”

  “当然行。”燕无极瞄向厅上众人。“你们全听见了,明天少一个都不行。”

  众人笑着应了,出去舒散筋骨谁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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