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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郑温温柔和地笑着。“你来看看他预备为你做什么,我敢向你夸口,除了他母亲,他不曾对一个女人如此大方。”

  羽童没有反应,冷眼瞧那男人慎重的打开手提箱,几件印着名店字号的珠宝盒在那男人手中一一启开,珠光宝气展现于她面前。

  “这一件鹦鹉别针,上面镶的有红宝石、赤血珊瑚、绿宝石、青玉和钻石……”那男人准备一样一样向她解说。

  “请你别再说了!”羽童的目光转为冰寒。“请你回去转告欧先生,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抛下众人转身上楼。

  郑温温极为震惊,安抚一下珠宝商,上楼找羽童。

  她第一次上二楼来,很自然的便走向两扇洞开的古典大门,感觉上像是走进了某个已逝去的年代,某个小王国君主的藏娇香闰,屋中每一时均精致繁美得令人沉醉。郑温温轻声低语:“去蓬莫非疯了!”

  她在浴室门口探头,找到了抱着马桶呕吐的羽童。

  “你不舒服,羽童?”

  “我没事。”走到盥洗台前漱口,羽童叹了口气。欧去蓬不但专横并且精明,以她的害喜现象,恐怕瞒不了多久。她的胃也不时发疼,吃不下又容易反胃,不疼才怪,想到这些苦全是那该死的男人害的,她愈发暴躁。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她回到卧房,揉着隐隐作痛的鬓边,不客气的下逐客令。她不讨厌郑温温,但谁教她有一个王八蛋表弟。

  “羽童,你有没有去看医生?”

  “你问这做什么?我又没生病!”她警觉地瞪着她。

  “你食欲不振,又时常呕吐……”

  “我不必看医生也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你何不回去问问你那伟大的表弟对我做了什么?一想到我吃的东西全是他的钱买的,我就想吐!今天他又想用钱来压死我,真令我恶心……”羽童用手压住胸口,大口喘气。

  “他送你一件礼物并不表示他以钱骄人。”

  “他就是,我太清楚了。如果是一件礼物,为何不敢亲自送给我?他认为用一件珠宝就足以将他说过的话一笔抹掉,他根本不在乎我也有自尊。”泪水涌上她的眼眶,她用双臂好好搂住自己发颤的身躯。“你可以传达我的意思给欧去蓬知道,就说我不会跟他计较,受气受辱本来就是情妇的义务之一,他不必送什么珠宝赔礼,我不希罕。”

  郑温温终于弄明白这事严重得不是她该出面调解的。该死的去蓬竟要她来当缓冲人,却又不将真相表明清楚。

  羽童伫立柔软的地毯上,富丽堂皇的表象下其实是难堪的耻辱。她突然恨极了这个地方,尤其那排珠帘,彷似象征着欧去蓬的富贵枷锁,她冲动之下翻箱倒柜找到一把剪刀,冲到珠帘前,一手捉住一束,从当中剪了下去,弃置于地,又去剪别排,圆珠迸散四处,滴溜溜似滚动着女人的泪珠。

  郑温温从她的动作中感到一股深沉的悲哀,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羽童终于停下手,目睹她杰作下满目的凌乱,拍手大笑,情绪显得很不稳定。

  “去蓬做了什么使你如此愤恨?”郑温温近乎耳语的问。

  “他说我是妓女,被他包下来的高级妓女!”多日的沉默一旦发泄出来,那是惊人的可怕。“他说对了!是我自甘下流、没骨头,才情愿被男人包养,表面上风风光光宛如贵妇,说穿了不过是一个专门陪他上床的高级妓女!没有尊严,没有自由,只有他甩掉我,我不可能自先离去。我太傻了,是我把自己陷入这等地步,我下贱,我没人格,我不要脸……”眼泪很自然的流下,身体不停打颤。“为什么要了我却又这样无情的轻易践踏我?他知道当初我为何甘心被他纳为私宠,我要报复我的前夫和抢走我丈夫的女人,结果先遭到报复的人是我。我活该,我不该求助于他,但是我更恨他,欧去蓬,我恨死你--”掩脸哭泣不止。

  郑温温张嘴“噢”了一声,险些喊出“我的天”!她感受到的强烈惊骇是羽童无法了解的,眼见欧去蓬又犯下同样的错误,她为他感到惊悸,然后开始怒火中烧。怎么?欧去蓬你已忘了你母亲的遭遇所带给你的教训吗?

  她同时也悟到以欧去蓬的牛脾气一时半刻谁也扭不过他的,她必须先在羽童面前弥补,使羽童受伤的自尊心复合。

  “请你回去,我不愿再见到跟他有关系的任何人。”

  “你打算离开去蓬吗?”

  “是的,我无法再忍受跟他在一起。”

  “既然恨他、决心离去,为什么心里酸痛、眼眶冒出了泪水?羽童,你喜欢去蓬所以才会这么伤心是吗?”

  “我没有,我恨他!像他那种男人有谁会喜欢他?”

  “这点你倒说对了,在爱情面前,去蓬一直扮演着自大的白痴角色,没有机会学聪明,你晓得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情人角色?羽童。”

  郑温温的话语中有种温柔的暗示,令羽童不觉屏息。郑温温见已引起她的注意,牵了她手共坐在床边。

  “我不是要你原谅他,只是把事实说给你明白,你会了解他其实并没有轻侮你的意思。”郑温温有一会儿显得很庄严。“我母亲和去蓬的妈妈是亲姊妹,感情很要好,所以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内情我知道,也请你听见之后不要说出去。”

  羽童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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