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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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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豪,赶快把前厅的零件收拾好,免得客人没地方坐。夭寿哦,衣服都还没给它换好。老太婆,快点上楼换衣服!”富有待尖叫着。 两位老夫妇正要忙着上楼,而富蔷也想钻到楼上去躲,怕阿姊带来另一位不速之客,反正先躲起来再说。 “阿蔷,你上来干什么?”富母问。 “我……我头痛,我也换衣服,呃……顺便睡个觉。”她结结巴巴地说完,闪入自己房中,发誓死也不出去。 五分钟后,富有待夫妇下楼见准女婿,却见到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男子。而他们皆各自带了大礼放在桌上。 一个看来老实温文;一个看来贵气英俊,并且颇有成功人士的味道,紧紧吸引住所有人的眼光。 “哪一个呀?”富有待直接问出口。 “爸、妈,他叫康恕馀,我的未婚夫。”富蓣勾住准老公的手臂向前问候父母。 “哦……那这一个呢?”富有待含笑点头,心想也应该是这一个,才有可能去容忍他坏脾气的女儿。另一个男人看起来太俊美、太强势、太成功,不像会低就他们这种小户人家,他想都不敢想哩……但,他来干什么? “他是我老板啦!”富蓣还不急着掀开今天的高潮戏。 “哦,你老板人真好,来帮你提亲是吧?不好意思啦,我们并不介意一定要有什么人来提亲。其实只要两情相悦就好,古老的礼俗不必看在眼底啦。”富母恍然大悟。 “他不是来……算了。老爸,我们决定九月结婚,你赶快看个日子,以免这个女婿跑掉。快,黄历在哪里。” 真是教女无方,哪有女孩这么不知羞的。富有待狠狠瞪了女儿一眼,才歉然地看向康恕馀。 “不好意思,见笑了。咱们还没聊一聊哩,既然你决定要娶,我也没话可说,我们来讨论一下细节吧!” “对不起,我想知道小蔷在哪里?”陈善茗有礼地打断他们的交谈。 原来……富氏夫妇笑了出来。敢情这英俊的小多子对他们家小蔷看对眼了,今天特地前来,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呃……这位……老板……” “敝姓陈,陈善茗。”他指着桌上十二份大礼:“这边是见面礼,这边是聘礼。” “没……这么快吧?”富家夫妇几乎喘不过气来。现代的求婚流行坐太空梭吗?“爸、妈,事实上我与小蔷已经结婚五天了,今天才来拜见,真的很失礼。”这枚炸弹主事人亲自去投,炸了个不知情的人头昏眼花。“什……什么?”富有待猛喘气,对这消息消化不良地直想昏倒了事。“富蔷!你这死丫头给我死下来!”富母以媲美女高音的声量传了懿旨到楼上。 富有待指着陈善茗的鼻子说不出话,只好再指向大女儿:“富蓣,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当姊姊的,居然让她偷偷结了婚……天啊,是不是‘有’了?她是不是在台中给我乱来?” “老爸,没有啦!小蔷昨天以前还是处女啦!” “那你……你是不是也给我……” “伯父,我与小蓣仍是清白的。”康恕馀连忙澄清。 “阿蔷——”富母插腰站在楼梯口吼人。 “二姊不在楼上,可能从后门逃走了。” 陈善茗听了立刻从门口冲去,但富蓣及时拉住了他。 “我想她最常躲的地方是一百公尺外的那间小学。学校的教室后面有一座凉亭,你可以找到她。” 他点头,立即跑了出去。 在全家皆鸡飞狗跳的此刻,富蓣挽着未婚夫,潜到厨房,享用起美味的宴客餐。多么美好的一刻呀!天下皆乱,唯他们独独幸免。 “没问题吗?”康恕馀看着怒号阵阵的前厅。 “没事的。有事也不关我们的事。”她夹了一块卤肉到他碗中,尽兴地大快朵颐。 如果一个女人同时得罪娘家与夫家,那她还能往哪边靠才不会被诛灭?一如像诛灭蟑螂一样。 富蔷哀叹地将头埋在手心里,完全不敢面对现实。肚子饿个半死不说,还不敢回家,身上又忘了带半毛钱,无处可去,她真是可怜得连老天也要再三叹息。 “小蔷。” “喝!”她猛地跳了起来,正巧被丈夫搂了个正着。 “为什么自己跑回来?”他问。 “哈哈哈,你来了呀,好巧,我爸妈一定会很欢迎你的,你快去我家,我待会就回去。”她手忙脚乱想挣脱他的抱搂,可惜未能如愿。 他不予理会,只问: “为什么逃开?没有一个丈夫喜欢被抛弃的滋味,更别说不告而别了。” 不交代清楚好像很难活着回去。她低下头,轻道: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你知道……我们都赤裸裸的……而我又没有过这种事的处理经验,那个……小说里面老是跳过这一段,我没有可资学习的范本,只好……先走开再说。反正我觉得很奇怪就是了。” 他叹气。 “你想,如果每一个新娘在洞房之夜过后都逃走的话,这世上恐怕很难有传宗接代这一回事了。而外人肯定会笑新郎技术太差,才会吓跑妻子。” “谁叫你不好好地等三个月。”她指控。 “我想就算等上三年你也照样会逃走。”他低头吻她:“走吧,该回去负荆请罪了,希望你父母的怒火已消了大半。” “我可能会被打死……不然我们偷偷开车回台中好了,等他们忘了这件事再说。”超级鸵鸟出了个馊主意。 自然她的丈夫不予以接受。 “对不起,我不作兴当人的地下丈夫。”强势地拉她走向家门的方向。 “都是你,如果你不会突然拉我去结婚就好了。”她开始怪罪别人,尤其是他。 他是没什么反驳的话啦,不过每当她抱怨一次,他就吻一下,直到她闭嘴为止,倒也成功地遏止她染上黄脸婆必有的唠叨病。 就这样一路走回她的娘家。 实在不是富有待爱钱,他真的不爱钱,至少不会为了一大把的聘金而原谅女儿的先斩后奏。呃,他之所以会原谅小女儿,则是因为反正她嫁的是一名青年才俊,一定会好好疼惜她,所以他们夫妻才消气的。 绝不是为了一百二十万的聘金,也不是为了区区的见面礼:一辆宾士车,以及一套上百万的钻饰,更不是为了宴客费用一律由他承担。真的不是啦!否则相较于大女婿的一穷二白,他们也没有大小眼待之不是吗? 照说他们富家一直是兴旺不起来的小户人家,富蔷嫁给条件那么好的人实在是有点高攀了,所以在谈及迎娶细节时,富有待忍不住说了: “善茗呀,其实我们也不会要求你一辈子对阿蔷忠心啦!以你条件那么好,以后偷腥也情有可原,不如我们来上个契约吧!如果你将来不要阿蔷,给个几百万安顿费用你看如何?” 噗!连同一边在喝茶的康恕馀也失态地喷出茶水,共同地溅了岳父一身。 富有待呆呆地问: “我说错了什么吗?” “爸,我确定我们此刻在谈的是结婚细节,而不是离婚细节。”陈善茗口气不佳。他看起来真的有那么不可靠吗?为什么只要求他立契约? “对呀!但如果恩爱不再,谈钱不是最实际的吗?” “岳父,我们都不会欺负您女儿的。”康恕馀诚心说着。 “你不会的,因为阿蓣很强悍,聪明一点的人都宁愿她是贤内助而不与她为敌,否则会死得很难看。何况你也没那个身家去花心。但善茗有呀,我家小蔷又向来比较笨,我们还是先谈一下比较好。” 富蔷在一边很高兴地点头: “有的,上回我与阿姊讨论出一点心得,一年以一百万来算,十年以后以五十万来算。假如我嫁他八年离婚,他就要给我八百万,嫁十二年就可以得到一千一百万,如果”她的话被做丈夫的瞪掉。 “结得愈久,领得愈多。”富蓣笑嘻嘻地依在未婚夫怀中,躲过妹夫射来的死光。 这富氏一家的人都怎么了?一个比一个怪异!陈善茗应付得有点心力交瘁。 “怎么样,这个办法好不好?我……” “岳父!如果你每年不想收我这个女婿的大红包过个好年,那你继续说没关系。”他冷笑,使出对付富家人的不二法宝。 “大约有多少?”富母悄悄问着。 “十万元起价,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翻脸比翻书更快,富老夫妇只差没扑过去躬身哈腰,跪地叩安。富有待涎笑道: “哎呀!谈什么分手费,真是晦气!好端端地,谈那个做什么,以后阿蔷给你休了回来,身上一毛钱也没有根本是她活该,我们做父母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不会离婚!”压抑下揍人的冲动,陈善茗只能冷静地重申。 “对对!就算离婚也要给我们过年的红包。”富氏夫妇根本是乐呆了。 两位富家的准女婿只好悲悯地互看一眼,拉了自己的妻子各自谈情说爱去了。那真的很困难,因为两位富家女已经笑得直不起腰,走也走不动了。 早该认清能赛出这种子女的家庭必定不凡,只是没想到离谱至此。 富蓣的临嫁闺训是:不要欺压丈夫太多,要努力赚钱给丈夫过衣食无虞的生活。 富蔷的临嫁闺训是:多吃、多拿、多生、多存本,每次回娘家要记得拿一些好料的回来。 娶了富家女呀,是幸是不幸? 不晓得。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出戏终于落幕了。 祝福他们,无论未来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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