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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六岁时,他想成功,迫切的需要钱来让父母过好日子,让一家人得以温饱,也得以尊严的活着。

  上大学后正式与莫氏签了约。莫氏以大把的金钱栽培他,而他成了莫氏员工,课暇的所有时间全奉献给莫氏。那时他知道自己会成功,他有能力,也热爱挑战。

  成功,是给自己的犒赏。

  太顺利的路途走来,几乎要觉得麻木了。

  有房子、有车子,也给了父母良好的安置。不必三年,他定会成为一名中级主管;再两年,他会掌理一家分公司。在三十五岁之前,他必成为集团核心的主事者。这些设定若做不到,代表他怠惰了。若是做到,也不令人欣喜,因为他有这个能力。

  然后自然而然的,结婚、生子,过了成功又富足的一生。到了四十岁,他人生的高峰便在顶点停顿,望不到更高的山头在何方。

  二十五岁的他已看到自己四十岁的情况。为什么没有丝毫心满意足的感受?

  他习惯掌握一切,也习惯将眼光放远,更拒绝意料之外的变故——例如对单晓晨动心。

  他要掌握自己的人生,不许它出一丝差错。但人生中若从不曾有意外,却也未免无趣得教人麻木。

  直到遇见了单晓晨,他的顺遂突地变得迟缓。云端若将是他际遇的顶点,那遗憾的是伊人居住地在云端更上的不知处,他永远进不了的殿堂。

  莫家富足了六代,才有今日动摇不得的殷富根基。他或可累积无数财富,却累积不来时代碎炼出的风华。

  两人之间不会有交集,更不该相遇。

  只是既已无法从头来过,这乱了的一切,该怎么收场?或……该说,要怎么克制自己迳向逆途靠去的心?

  再捻熄了一根菸屁股,随手丢入垃圾桶。女校的大门已然滑开,预告着一群豆蔻少女即将涌出的讯息。他靠着车门,铁灰色的丰田无疑的在一排等候接送的名车里显得黯然。但他卓然的气势却压得所有景色成了陪衬,让人一出校门便曾往他那方发光体望去。

  自然,单晓晨也不例外。

  她与夜茴走出校门。迎上来的司机已接过她们两人的书包先放回车上。校门左侧十公尺处,唐劲戴着墨镜的面孔看不出情绪。校门的右前方,吕莫若由车内款步出来,正一脸殷勤的走来。她没发现,但夜茴有。

  “吕女士在那里。”夜茴提醒着。

  “你去处理。还有,我不搭家里的车了,回家见。”她大步走向唐劲,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浅笑。

  没有多言,他为她打开车门,迎她纾尊入他的世界。他车内驾驶座旁的位置,正式进占了一名女子。

  第七章

  车子驶出喧嚣堵塞的台北市,离开了台北,上了高速公路。半个小时后,在路牌的指示下,她知道她被带到了桃园。

  “要见什么人吗?还是桃园有特别好的风景?”她终于开口问道。

  唐劲看了她一眼。如何能启口说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何以会如此突兀?

  明明每一次的自我分析,其定论皆是此路不通,两人根本不能有结果。决心要公事公办的,但他却止不了自己的渴望。

  “渴不渴?后座有乌龙茶。阿里山的冠军冬茶,我想你比较喝得入口。”

  她侧身往后座提过保温壶,眉头轻扬,打开壶口,香气四溢,倒了一杯轻啜了几口。

  “我分不出茶叶的好坏。”

  “因为你没喝过坏茶。”

  “乌龙茶性温,我才喝得。绿茶、红茶都冷性,再好的茶也喝不得。”

  “你从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对吧?”他停车等红灯,正好给自己理由细细端详她。

  “我想活得久一点。如果一个人生的起落只有三十年的光景,就太短暂了。像我因为长年过敏,气管又不好,何苦自己找麻烦?能用食物调补,好过成天打喷嚏、流鼻水、失魂落魄。吃了冷质食品,气管会沉闷梗气,积痰不化又咳不出。全是小毛病,却非常扰人。”

  “看不出来有这么严重。”他忍不住伸手探她额。

  “那是中药的神奇呀,以及我家厨子的功劳。”

  “也许我该立即返回台北,外边的东西你不吃。”

  “一、两顿吃外边也很好呀。你不必把我想得太高高在上。”她将杯内的茶送到他唇边。

  他怔了下,没有开口。这行为,太亲妮,不能承接得下。

  “没有下毒,我试喝过了,口感还不错,是某位唐门公子亲手泡的茶,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她低笑,凑近了娇颜,教他抗拒不得的喝下喉。

  “大家闺秀的教条中有这一项吗?伺候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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