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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不晓得。但在单晓晨的快乐哲学中,告诉了我们尽量去做会议自己快乐的事。”

  绿灯亮了,他随着车阵移动,不再有机会看她,但却已满脑子她的笑容,挥也挥不去。

  “即使没有所谓的完美在快乐的尽头等待?”他像是自问的低喃。不知是否在问她的同时也在问自己。

  “完美?我想不了那么远。如果我们可以成为夫妻叫作完美,那要是我只有四十年好活,而你却活到一百岁呢?要是我成了黄脸婆,而你有钱有闲养了小老婆呢?没有人可以保证什么样的句点叫完美,除非我们都走完了这一生,并在泄气的那一刻回想平生种种,功过相抵之后能含笑闭目,那才是下定论的时候。”所以,她在想了很多之后,行为上反而随性而及取眼前事。

  车子停在一间小而乾净的餐厅前面。这间餐厅标榜着“药膳”,里头坐了八成满的客人。一阵阵当归、姜母、甘草的香味传出,在入夜的早春时节,分外能挑起人们的食指大动。之前的话题,以无言划下不愿深谈的句点。

  “冷吗?”他以大衣披围着她只着春衫的单薄。

  “这一向是夜茴的工作,你抢了去,她肯定会不高兴的。”她笑着拉拢它的大衣,伸出冰凉的左手贴上他暖呼呼的面庞。“好棒,你的体温很热。我最羡慕冬暖夏凉的人了。”

  “你的手一向这么冰吗?”活似刚从冷藏库拾出来。他不自觉的将她小手包拢呼暖。

  “嗯,这才有光明正大的藉口向别人取暖呀。夜茴的手也好暖。以前冬天我最喜欢叫她陪我一齐睡。”

  又是夜茴!一次两次的听,心下还可以乎静无波,但随时随地的缅怀,未免太重视了。他拒绝承认这叫嫉妒,只是微恼。

  “你很喜欢那个庶出的妹妹?”

  她顿了一下。

  “应该说,她很喜欢我,把照顾我当成她生平唯一大事。”

  “这样好吗?把自己的人生耗在另一个人身上,寄托着延续的目的。”

  “是很不好。所以我要离开台湾,远远狠狠的离开一趟。”

  他不自禁的握紧她手,不愿再听她说着要离开的话。

  “不怕你脆弱的妹妹承受不住?”

  “这世道生存得如此艰辛,没有人能有脆弱的权利。”

  “由你这个包金镶玉的千金小姐口中说出这种话,还真是讽刺。”他忍不住笑了。

  她汲取着他笑容的俊朗。

  “我也有我必须面对的人事纷扰呀。你那一份报告没有告诉你,我是多么受觊觎吗?”她的父亲曾经咋舌于她资产的雄厚,而涎着脸与她“共叙天伦”了好长一阵子。它的爷爷叔公们,与莫家生意往来出了岔子,也尽往她身上下工夫。还有其它宅子内的佣仆对于己身约有所图,谁不会来找她这个“单纯稚幼”的小小姐呢?

  经由她,而来动摇莫靖远或外公那一家子的决策,似乎是比较方便快捷的路径。

  唐劲看了她轻快含笑的面容一会,心情轻易的变得沉重而抽疼。

  “走吧,希望这一家的口味能符合你挑剔的嘴。”

  她微皱鼻头,眼中闪过调皮。

  “都由我点餐吗?”

  “你对药性的温、平、冷比较有研究,当然由你点。”牵着她的手走在前头,回答得漫不经心。他对食物向来不讲究。

  “那倒是。”她极同意的点头。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在与晓晨吃了丰盛的一顿药膳后,他的心口一直有疑问揪到此刻。

  没有上吐下泻,没有生理上的任何不适,但晓晨昨晚那未曾稍止的微笑让他心口起了抹不去的疙瘩。

  她到底在笑什么?

  “好,这个简报的内容就此定案。唐劲,多谢你的协助了。”莫靖棋拍了拍唐劲的肩,准备回行销部门与自己的小组做最后的润稿。

  唐劲将电脑键入暂停状态,起身叫住已走到门口的莫靖棋。

  “还有什么事吗?”将文件交付助理,看着唐劲有些踌躇的面孔,他稀奇的扬了扬眉。这个年轻而爆发力强大的小伙子是这一代新成员中最年轻的菁英,也压迫着三十岁以下成员们的向上心。有这么一个后生,若不努力鞭策自己,只怕早早得收拾包袱回去吃自己了。

  极难得看到冷静得近乎严肃的唐劲会有欲言又止的不确定面貌。是私事吗?

  “你对药膳有研究吗?”

  “我们莫家食经里有这么一章。怎么?突然想吃药膳吗?还是令尊有需要?”他知道唐父目前在新加坡调养身体。早年积劳成疾,肝功能十分不理想。

  “不,我只是好奇某些菜的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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