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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出了这次意外,许多理所当然的事就变得一点也不理所当然了。我单晓晨一直活在妈咪的光环下,连你的到来也是。”

  他不让她退开,搂得更紧。

  “我是因为你是君怡姨的女儿而接下保护你的任务,否则我才没空搭理一名千金小姐。但这样的身分休想我会为之掏出一颗心。记得吗?一开始我错认你是单夜茴,然后因为倾心了,便对‘单晓晨’不以为然了起来。因为我觉得庶出的单夜茴被亏待了。人心都是自私的。当知道你才是正主儿之后,就一点也不认为夜茴可怜了,反而觉得是她自己把人生搞得这么没有自我。晓晨,不要因为一次小事故而开始钻牛角尖。你很聪明,做事有条理,很多事你看得透,做得也对,千万则怀疑自己。我多爱看你自得其乐的吟诗唱歌,多爱看你品尝美食的神态;坐在路边摊吃东西都可以像是坐在五星级饭店用餐一样尊贵。别闷闷不乐。瞧,感冒都治不好。”他不悦的搓抚她冰凉的手。冬天快到了,还不爱惜身体。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感冒?”她抓到疑问。

  他顿了一下,笑道: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放得下你吧?只有小孩子的吵架才会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才会和好得快,因为受不了互不搭理。你真的四个月都不理我死活呀?”

  承认了不就代表自己真的是小孩子?她叉腰跪坐起来。“我也是知道你一直在当工作狂怒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四个月来,有好多千金小姐前仆后继的想招我为驹马爷?”

  “你才看不上呢。你喜欢我,我死了才许找别人。”她好骄傲的宣告。

  “你不会死。正如你刚才说的,你死了,我绝不曾往你坟前痛哭失声,那人没有面子了。”扑身而上,将她压制在贵妃椅上,居高临下的看她。

  “喔,我想你大概会立即找新人递补吧?”她酸酸的臆测。

  “不。我会陪着你一道。这样下次投胎搞不好还可以投生在同一个国度,也没有年纪的问题。”

  这是不浪漫的男人甜言蜜语的最极限了。她叹了口气。“如果我们的寿命只到明天,你想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事不算浪费?”

  又是乐观随性的单晓晨了。

  “先来个吻,然后走到枫树下散夕数落叶,做着每一对恋人必做的蠢事。”他磨她面孔。

  “别忘了准备纸巾——”她咕哝,好想流鼻涕。

  “那当然。”他印下唇。

  余韵……

  “就这样了?”莫伯刚站在花木扶疏的后院问着。

  莫靖远正收着手提电脑,漫不经心的回应外祖父:

  “当然。反正晓晨还有七年的求学生涯可过,她不会太早被娶走的。”他哪舍得一手拉拔大的妹妹嫁人?至少也要等到二十五岁。

  莫伯刚道:

  “我还是觉得不该那么早帮晓晨找到丈夫。”

  “谁教世上只有一个唐劲呢?”与唐劲共事三年,莫靖远早已订下这个最佳妹婿。“晨有七年的时间可以决定要不要嫁人。”

  “那孩子,连生气也这么正面,真难得了。瞧瞧今年夏天的成续这般亮丽,真想让他一直这么‘震怒’。”虽然纪秀双的泼硫酸行为在意料之外,但幸而没铸成大错。莫伯刚仍觉得小俩口的测试似乎仍是太少。有了爱女的错嫁事件,他对外孙女的补偿心态强到非得让她幸福不可。

  当然,千挑万选出来的唐劲没让他失望。

  “同样的把戏别做第二次,否则唐劲真正气起来,索性弄垮了莫氏可不好玩。我们不是身分特殊的晓晨,小心为上。”

  “靖远,我们莫家是不是很奸诈?”莫老爷不自觉的感叹。无奸不成商哪。

  “外公,我们的确是。”

  一老一小悠然品茗,空气静谧了好一晌。

  “真想看看唐劲发怒的极限。”莫伯刚道。

  “成呀,让他知道我们设计他爱上了昂贵的千金小姐,到时莫氏肯定会被轰掉一半。”莫靖远大方的任君选择。想要目睹也不是办不到。

  “那,转嫁给别人呢?用别人来撩拨,例如单氏?”

  “他们没那么大本事,反倒上个月气得我爷爷住院三天。功力不足的别试着与他交手才好。”莫靖远给予良心的建议。

  没得玩。老者有丝意兴阑珊,最后才不甚关心的聊起:

  “你那个庶出的妹妹呢?你会替她安排对象吗?看在她忠心维护晓晨的份上。”

  莫靖远耸肩。

  “等天时、等地利、等人和。时机到了少不了推一把。我也不过就这两个一同生活的妹妹。”

  “那娃儿十分漂亮,不难嫁,可惜没有嫁妆。也许你该挑个名门公子或只手打天下的男人。要是那种天下未打成,一心想找助力的才俊,大抵不会追她的。”世故的老眼已看透情势。

  “再说吧。也得是真心爱她的人才可以。她吃太多苦了,不忍心让她再吃苦下去。”

  几片薄云轻轻飘送下来。听说今年的温哥华将有个银色圣诞。茶香往天际逸去,一老一小的闲聊在静谧中偶尔响起。

  过了春夏秋冬,圆了一份情事。冬天,适合休憩;让有情人取暖,让待情人追寻,让一切悲欢喜怨教白雪掩盖成宁静。

  一切,等待春天,重新来过。

  一九九八年,在此划下喜乐的句点。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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