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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只有穷光蛋才当街乞讨,我要的是事实,事实就是她一边住豪华饭店一边行乞。”

  “但是……”畏于泠昊凌厉的气势,接受此次工作的无辜男人不自主地缩缩脖子,努力进行最后的解释。

  “我不需要听多余的解释,现在我只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乞讨,如果你也能列张详细的清单给我,我想我会对你们的工作表示满意。”

  真是不给情面的冷酷的人,初次见面的私家侦探暗暗给名满天下的钢琴家下评断。

  “是的,关于泠小姐近来的行动我们也有详细记录,请看。”

  阅读纸张的人不带情绪,但又十分专注,整整花了十分钟的时间他才将注意力从三张纸的内容移到资料提供者身上。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忙,至于费用我会让人明天送到贵公司。“

  泠愔坐在某条繁华大街的街角,每天换个地方,漫无目的,也算一种自我放逐。什么也不想,呆滞地看匆匆忙忙的行路人。每个行人看上去都很有趣,不同的走姿,却拥有相同麻木漠然的表情。这个世界很喧闹,又出奇的冷漠,冷漠到每张脸都可以重叠在一起。不错,还有每双穿着不同样式鞋子的脚,都以同样快速的步伐迈动,而其实他们的背后并不存在任何不可见的食人魔怪。

  每个走过自己面前的人在想什么?他们是为什么而步履匆忙?他们又会对谁笑,又会在何时哭泣?

  看累了,想累了,她闭眼休息在使躲在阴凉处,街头近三十五的高温仍逼得她出一身臭汗。知道擦了也没用,她任汗水闪着光从额头沁出,沿着被晒黑的肌肤滑落。

  “哐啷……叮……叮……”啤酒罐被路人踢倒的声音,里面不多的硬币滚落一地,处于假寐状态的人意兴阑珊地睁开眼。

  烈日下,一个身着棉质短袖衬衫及长裤的颀长身影,英挺的站姿表露其不可一世的冷傲。她睁不开眼,露出不得不仰视的卑微。

  是一戴着墨镜的泠昊,露天几乎可以将人烤昏的高温对他毫无效果。泠昊就是泠昊,顶着“钢琴圣者”的名号,一身洁然与清爽,哪怕灼烫的阳光也都不得已地屈服于他的傲慢与高姿态下,不愧是她被歌颂为贵公子的天才叔叔。泠愔半嘲讽地暗忖,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跟我回去。”遮出日光,贵公子向下俯视并在她的身上投下暗影。

  非常平静的语气,也未像上次那样狠狠甩她一巴掌,可还是能想象他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嫌恶与讨厌。勉强冲他笑笑,她伸出自己脏兮兮,汗渍污渍糊成一片的右手。

  瞪着朝自己伸来的鬼爪,泠昊直皱眉,为泠愔故意的挑衅。脏手停在他面前,沾着污渍的手指无力下垂,凝在手主人嘴角的笑则充满恶意的戏谑。

  掏出口袋里的手帕,盖住右手,握住那只令自己深感恶心的手,将席地而坐的侄女拉起来,紧锁的眉与下抿的唇都证明了他的忍耐力。扭头,他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干净的细条纹格子手帕留在那只脏手中,被汗沾湿且立刻皱成污渍的一团。将手帕塞进口袋,同样不说话的泠愔跟在泠昊身后。他为什么要找她?又如何知道她在这儿?为何不拒绝她伸出的手?即使为另一人的行动诧异,即便有一连串疑问,到最后她却懒得追问答案。跟他回去?的确。无论他如何讨厌她,她都是他惟一的亲人;不管他们如何尽量疏远彼此,他们两人仍有共同的家。

  “是不是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呢?”突然,她逆着阳光转首望他。

  “你说呢?你姓泠,我也姓泠,这就是所有的原因。”

  “那么如果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是不是连看我一眼都觉得多余?”

  “有必要说吗?”想起在祖屋里也有过类似的逼问,泠昊无由地害怕起泠愔的成长。这种害怕决不是突然涌现的,而是长久以来的不安逐渐累积的,害怕总有一天他会抵挡不住她的逼迫而说出一切真相。

  凝视他不动声色的冷静,她垂首。

  “原来连回答我的问题都是多余的……一直……就是这么回事…”

  心脏强烈收缩,因看到泠愔又抬首时露出的寂寥笑容,泠昊故作无动于衷地扭首。能弹出震惊世人的圣洁之音,却永远也无法处理好自己的情感,这就是作为一个天才的他的真实。

  “回家吧!”泠愔朝空中的烈日伸出手,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抓住。

  日耀下白得发亮的洋房,不大的庭院内种植着不知名的花树,树上开满炎夏季节绽放的白色小花。一片明晃晃的景象,车内车外的温度反差把所见的一切都变成不真实的幻觉。

  有人从洋房内快步走出,是个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白色的衬衫与笔挺的黑色西裤衬得原本偏瘦的身材越加窄长,秀气的五官透出温和的气质,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与泠昊相似的洁净感。

  “是泠小姐吗?我是泠先生的管家,姓刘,你可以直接叫我老刘。”他朝泠愔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有泠昊绝对不会有的热情,泠愔一路充满忧悒的脸庞浮上笑意。

  “昊也这么叫你吗?老刘。”

  “是的,泠先生也一直这么叫我。你的房间在二楼东面第二间,已经打扫干净,衣物也已放置妥当。你检查一下,要是还缺什么就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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