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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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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真怔住,“不,我的意思是,我从不与上司同事谈这种事。” 谁知麦君不加思索地说:“我可以辞工。” “你在美新社已有二十年,别开玩笑。” “那还得看我追求有无希望。” 程真骇笑,“老麦,别开玩笑。” “你走着瞧吧。” 程笑不放心上,吃了一顿丰富的日本菜,把他送进飞机场,回到家打点上班的行头。 程功来看她,“我把你的小说快速邮递寄到《光明日报》给刘群阿姨了。” “哎呀,我还需增删披阅呢。” “刘阿姨说这样就好,越改越匠气,根本拿不出去。” “你有无同她说我已找到工作?” “有,她说:感谢主,随后,又来这张传真。” 程真取过看,上面潦草地写:“据悉,袁小琤已与家人赴瑞士度长假。” 程功在一旁说:“我从来看不懂刘阿姨及你其他朋友的中文字。” 程真抬起头笑,“中文写熟了,可随心所欲,随意而为,不拘笔划。” “这又不是我们的民族性了。”程功狐疑。 “中华民族是极之复杂的一个人种。” 程功感喟,“这我相信,做头脑简单的加仔幸福得多。” 程真检查衣柜,“这几套行头足可应付过去。” 程功忽然问:“你有无见到他?” 程真知道女儿指的是谁,停一停神,“没有了。” 程功坐下来,“你可记得爱嘉爱伦坡的致乌鸦诗?作家似听见乌鸦在叫‘永远不再,永远不再’。” “他想像力很丰富。” “我很怕永远不再这种字眼。” “青春一过去就永远不再。” “可怖,”程功掩脸嘻笑,“所以要出尽百宝设法留住。” 程真改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正在致力研究时间地点仪式。”她笑答。 看样子这也是一种享受,不然不会拖长来做。 第二天,程真的工作正式展开,虽云驾轻就熟,但是到底触觉有点生疏,程真心惊胆战,倘若休息一年,岂非有可能永久脱节? 头几天下班回家,只觉腰酸背痛,午夜梦回,叹息连连,唉,还做什么冯妇拼什么命,明早立刻去辞职。 可是一觉睡醒,喝几杯咖啡,力气又来了,她又更衣上班,她与阿曼达相处得很好,可是程真已过了真心结交朋友的年龄,阿曼达不会成为第二个刘群,但是她俩一样结伴逛街,对异性评头品足。 一日董昕到通讯社来找程真,说了几句重要的话离去,程真拆开他带来的巧克力招呼阿曼达。 印裔美女眼睛都亮起来,“那是谁?” “我的前夫。”程真微笑。 “什么!你怎么会放弃那样的人才?” 可幸董昕是个可以见人的前夫,同样是离婚,合不来同过不下去是有分别的,后者凄凉得多。 程真只得微笑。 阿曼达赞叹,“你真是个神秘人物。” 程真失笑,“结过一次婚就荣升至如此高贵身份,始料未及。” 阿曼达有感而发,“在我们国家,离婚女儿代表羞耻,故此我害怕结婚。” “谁说的?” “亲友议论纷纷,父母抬不起头来,迁怒女儿。” “那女子已经十分不幸,还需看尽白眼?” “谁叫她当初没有专心选择对象。” 程真不怒反笑,“世人有哪一个可以有本事看通个人前程?” 阿曼达叹口气,但随即精神又来了,“你的前夫此刻可有女伴?” “我并无问他。”程真微笑。 “你呢,你是否同幼林走?” “幼林是本行一个出色人物,我愿意向他讨教学习,但不可能发展其他。” 阿曼达说:“你那样挑剔,当心寂寞。” 隔几日,程功到通讯社来找母亲,这回子,几个男同事瞪大了双眼,“那是谁?” 程真含笑说:“我女儿。” 男士们呆半晌,随即有反应:“程,我的位置近窗,光亮些,”“程,我这部摄影机较为轻巧,适合你用”……世事就是这么现实,天下的乌鸦一样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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