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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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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个都把我当糯米汤团。”她把新衣服一件件扬开来。 我可惜地说:“这些衣服美则美矣,但穿衣主要讲的也是性格,穿上它们,你就不似香雪海。” 她吐吐舌头,意外地活泼,“香雪海该怎么样?香炉峰该怎么样?香云纱又该怎么样?” “香雪海应当穿黑色。” “我记得你说过我穿别的颜色也好看。” “那时我尚没有习惯黑色。” 香雪海笑,把买回的新衣都扫至沙发一角,坐下来,看牢我。 照说我应趁这个大好机会,过去搂住她的纤腰,趁势往她唇上深深一吻。 但是我没有那样做。香对我的失望是可想而知的。 我低下头。 香开口了,“大雄,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一怔,解嘲地说道:“留在你身边做一只小猫?” 香雪海像是有无限的忍耐力,她说道:“不,大雄,不是这样的,我请求你留下来,作为我的伴侣。” 我长叹一声,“如果没有叮噹,这真是求之不得的事。” “叮噹现在并不属于你的了。”她讶异。 “是吗?”我反问。 “你要回去把她争取回来?”香雪海更加诧异。 我点点头。 “如何争取?”她问。眼睛睁得老大。 “赵三有劳斯莱斯,我有两条腿,他有钱,我有气力,他有势力,我有脑筋。” “我呢?”她微笑地问。 “你有世上的一切。”我说。 她维持缄默。 我走过去,挽起她的长发,用力地嗅那股海藻的香味,“而像我这样的男人,车载斗量。” “不,大雄,”她捧起我的脸,“你是一块宝石。” 我们紧紧地拥抱。在那一刹那,我很后悔,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其实我与香雪海之间的了解多于世上任何人。 那夜我们乘马车去兜风,腿上搁着厚毯子,蹄声嘚嘚,她问我在想什么。 我想到多年前住在澳门,我一个人去看九点半场,散场后叫三轮车回家,车上也有类似的毛毯供客人用。 那时我父母在澳门与香港都有生意,店里的长工与伙记把我背来背去,我的童年温馨且舒适。 与香雪海在一起,我又回复了当年那种安全感,这个神秘大能的女人,她对我的宽宏大量与爱心,直逼我的内心。 我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安慰我,“放心,大雄,我们总还是朋友。” 她知道我担心会失去她,更令我惭愧。 天底下原来确实有红颜知己这回事。 香并无随我回香港。我独自回来。 并没有向赵三兴问罪之师,大家都是成年男女,谁也管不了谁,一颗心要变起来,狂澜也挡不住。 叮噹不肯见我,我就在她家门口等。 与我一起等的有赵家的司机及车子,定是赵三拨给她用的。那司机只装作不认识我,我也不与这种下人计较,我并没忘记赵老爷麾下的铁人,若果他使铁人来对付我,我将断为一寸一寸。 叮噹出来了。 我心抽搐,她仍然一身白色,赵三待她不错,冬天都可以穿白衣。我厉声呼叫“叮噹!叮噹!”她借了聋耳陈的耳朵,头都不动一动,任由司机替她开了车门,我追上去,扑在车上,司机刚巧碰上车门,将我的衣裤一边夹在车门中,他不顾而去,回到司机座位上,发动引擎。 我大力用拳头捶车门,“叮噹,叮噹,听我解释。” 这是追女人秘诀之一,永远不要求她解释,即使化为厉鬼,也要她听你的解释。 她板着一张面孔,坐在车内,眼尾也不看我。 我叫得更凄凉。 最讨厌是这个时候,车身已缓缓移动。 我外套一边被夹在车门内,扯又扯不出,脱又脱不下,不得不跟车子奔跑。 我关大雄竟会有这么一天。 我越奔越快,手搭在车上,一边大声叫,声嘶力歇,幸亏车子终于没有加快,叮噹已令司机停车,我摸着脖子喘气,肺像是要炸开来。 叮噹按下车窗,“你到底要什么?” 我用力地将夹住的外套拉出来,像金鱼般突着双眼瞪着叮噹。 她被我瞪得理亏,忽然掩住面孔,“是你先对我不起,跑去与女人同居。” 我好不容易回过气来,“没有,我没有对不起你,我可以证明这一点。” 死人也不要说她对不起你,千万不要。 她把着车窗说:“你走吧。” “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不,没有什么好谈的,请你走。” 她按上车窗,车子再度开走,我脱力,无奈地坐在街沿上。 有一个娇俏的声音说:“大雄,大雄。” 我抬头,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我身边。驾车人正是孙雅芝小姐,一张脸如桃花般美艳。 “上车来,大雄,”她客气地说,“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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