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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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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上她跟梅令侠是很相配的,一个英俊,一个美貌,两个人都那么讲究穿着,现在梅令侠又带着她到处玩,每一种新的玩意儿都学得混似烂熟,跳起舞来像两只花蝴蝶,据马大说,现在流行怀旧舞,以前不会的探戈狐步,现在都找专人来指导操练。 梅令侠整个人是为吃喝玩乐而活着的,一个人的时间用在什么地方一目了然,梅的成绩斐然。 妈妈开始担心。 她同我说过几次,叫我劝马大。 我讶异,“不是你说的,什么玩玩、散散心不要紧?” “哪有这样玩法的?”妈妈瞪我一眼,“日日夜夜都不见人,跟定他似的,名誉坏了,那将来怎么过?” 我既好气又好笑,“不是说现在也不计较这些吗?” “你尽管跟妈妈斗嘴干什么?”她蹬足,“妈妈还不够烦吗?” 我叹气,“我早就提出反对。” 妈妈不出声。 “后来看到马大这么快乐,真是难得的,就随她去。”我又感慨的说。 我是因为自己没有那样的机会,所以间接纵容马大。 “你劝她收敛一点。”妈妈说。 “现在劝就比较难了。”我据实说。 “你总得说说她。” “好。” “那个姓梅的有没有向马大求婚?”妈妈问。 我沉默一会儿,“妈妈,现在男女关系很复杂,往往甲同乙走,等到婚讯传出,甲娶的却是丙,或是乙嫁的是丁,很令人难堪,不过当事人都处理得很好,情场如战场,有得打好过没得打。”我想到永亨,他连宣战都不肯,明哲保身。 “你在说些什么,哈拿,我一句都听不懂。” 我心中难过到极点,“我只想马大快乐。” “别乐极生悲就好。” 我笑,“那也值得,是不是?” 妈妈听到这句话,如遭雷殛,眼睁睁的看着我。 “妈妈,妈妈。”我推她,“怎么了?” “艳红说过这句话!艳红这样说过,哈拿,没想到二十五年后,你又会这么说,我好害怕,有时候看到马大的眼色,跟当年的艳红一模一样,那种狂热、痴迷,一模一样,哈拿,你要劝她。” 我把妈妈搂在怀内,我们一家子现在草木皆兵,好比惊弓之乌。杯弓蛇影、风声鹤唳,都足以使妈妈心惊肉跳。 我安慰妈妈,“现在不比以前,妈妈,现代人看感情,不会那么严重,我同你说她几句,保管没事,不怕,不怕。” 她略略停下神来。 “妈妈,去搓牌好不好?快去,别为儿女的事操心,儿女自有儿女福,最近牌风如何?赢得多不多?” “输的多。” “嗳,别把我们也输出去。”我笑道。 “哎呀,我忘了,张太太约好我,我要出去啦。”妈说。 妈妈一走,我也不必强颜欢笑,一张面孔立刻挂下来。 我躺在藤椅上,闲散散的晒太阳。 老英姐替我在身上盖一张绒线被。这是小时候不知哪个伯母替我们织的,用断头绒丝,织成一小块一小块,再接在一块儿,似一块百结布,是我最心爱的。 我叫:“亚斯匹灵,亚斯匹灵。” 它走过来,我看着它,呆柱了。 这个月来它长了怕有三十公分,已经不是可以手抱的小狗,我们四只眼睛对望半晌,非常尴尬,它喉咙呜呜响,蹲在我脚下。 我喃喃说:“亚斯匹灵,有谁对我们不起,你要去咬死他。”它仍然呜呜声。 在这个时候,马大一阵香风似的卷进来。 “咦,你在家?”她扬一扬衣角。 “过来,马大,有话同你说。”我坐起来。 “什么事?”她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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