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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他的语气略为同情:“蛮尴尬的。”

  我点点头。

  “在我年轻的时候,也见过许多异乡客。”

  “我想回去。”

  那位先生笑,“或者可以找小纳尔逊谈谈。”

  那又是谁?这群人好神秘。

  那位先生说:“其实情形并不算大坏,陆小姐贵庚?”

  “二十六。”

  “过五十年也可以返家乡了,届时你七十六。”他说。

  我霍地站起来,要同他拼命,在这种时候还戏疟我?

  方中信把我按住。

  那位先生抬起头来,“为什么那么计较时间上的得失?”

  他双眼透出苦涩,不象是轻薄,“甚至是一切得失?”

  原来他是哲学家,我为他的跟神感动。

  我呆呆的看着他。

  或者他有无限的能力,但在这一刹那,我非常的同情他。

  那位先生指着我额头说:“那是你的接收器吧,自幼种植,与脑部相连。”

  “不,”我说:“这是学习仪,儿童在入学时期才植人皮下,与电脑相互感应,我们的电脑没有荧幕,靠电波通消息。”

  那位先生摇摇头,“不,这是一具追踪仪器。”

  我陪笑,心想:先生,我应当比你更清楚才是,怎么倒与我争辩起来了?

  我婉转的说:“不会的,我们自小运用它吸收知识,是以早就废除课堂学习制度。”

  那位先生还是摇头。

  他说:“你们的政府欺骗了你。”

  一边厢方中信听得入神。

  我完全没听懂,这位先生比我更象未来世界的人,想象力似宝石蓝似的深海。

  他跟方中信说道:“我累了。”

  我与老方只得站起来告辞,不敢再留。

  他的夫人送我们到门口。她轻轻请老方“代为问候令尊令堂。”

  老方唯唯诺诺。我们结束是次访问。

  我与方中信在夜空下踱步。

  我说:“那位先生名不虚传。”

  “唔。”他说。

  “还有巧克力吗?”

  “你会喉咙痛,”他把糖递给我。

  “已经在痛苦。”我拆开纸包吃:“无论他是否能够帮到我,我都说他是个难得的人物。”

  “近几年他有点懒洋洋,好奇心也减退。”

  我问,“是不是已臻化境的人都是那样?”

  “我不知道。喂,那真的只是你们的学习仪?我以为会有莱泽光束射出来。”

  我白他一眼,“你才全身发光。”

  “是,我的魅力。”他洋洋得意。

  即使有一万个缺点,方中信仍是一个热情天真的人。他是一个快乐人:世袭的事业,又投他所好,无忧无虑王老五生活,兼有幻想的嗜好。

  “想家?”

  我点头。

  “跟先生的感情很好?”他问得很自然。

  我顾左右而言他,“回去的时候。该把巧克力藏在哪里?”

  “在你们那头,走私可算犯法?”他反问。

  他送我回家。

  这是第二夜。

  之后我决定不再切切计数日子,免得更加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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