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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凤疏桐立于台阶下,拱手道:“在下仓卒而来是为救一个朋友的元神,未及向阎君禀明,请阎君原谅。”

  “好说好说,你祖上既和本王有旧谊,本王当然也要帮你了,只是……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来到我地府带走元神,先不说要折损你多少阳寿,万一失败了,你的元神可能也要留在这里,你难道不怕吗?”

  “只要朋友得以重返世间,我纵然一死又何妨?还望阎君成全。”凤疏桐从未和阎王打过交道,不了解此君到底是什么脾气,对话至今,听上去例是挺好脾气的样子,但越是这样,他越知道不妙。

  若是阎君真不想故意为难他,岂会要那么多鬼卒强行将他带到这里?

  阎君拍手道:“涵王这毒话真是感天动地,你那位朋友若是知道了,也必然愿意为你两肋插刀。只是……”他皱起眉头,“我这地府也有地府的规矩,否则人人都可以到这里随便把魂魄带走,不就乱了章法?”

  听阎君终于说到关键,他顺势问:“那阎君的意思是……”

  “听说涵王一直在与妖界做买卖,你为妖界摆平一件事,便以一物交换?”

  “是。”他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已经有底。

  “那我今日让你带走那个叫……”判官从旁伸过头来,小声提醒,“尹清露。”

  “俄,若今日我让你带走尹清露,你又拿何物与我交换?”

  “阎君是地府之主,我若说以金银财宝相换,他人必笑我庸俗、小看了阎君。但若说其他,又怕对不上您的心思……不如由阎君开口吧,若我凤疏桐的确拥有,必当奉上。”

  阎君幽亮的灰眸中嘴着笑意,和判官互换了一个限色,慢条斯理地提出,“倘若……要你留下一块肉,你也愿意吗?”

  凤疏桐盯着阎君嘴角的笑意,胸口玉瓶仿佛得到感应似的,一下子变得火烫,烫得他心脏都泛起一阵微疼。

  “阎君要我的肉做什么?”他微笑,“难道是要做菜不成?”

  “你是凤玄澈和蛇妖的后人,像你这样半仙半妖的身子可是上万年也难过到一个,我只想知道你的肉能不能修炼出长生不老的丹药。”

  “阎君已是地府之主,干秋万代永生不死,难道对于长生不老仍有执着?”

  阎君慨叹道:“虽说我是阎君,但在仙界中,本王这个地府之主却位于最末一席,每次上天违表,有谁把我放在眼里?万一有朝一日得罪了天帝,本王的下场不会比这一众小鬼好过。不管为人为仙还是为鬼,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你说是不是?”

  凤疏桐默然片刻,淡淡一笑,“好啊,以我的一块肉换得一条人命,这买卖相当划算。不知阎君想从我身上的哪里下手?”

  闻君遍遍伸手比划了一下,一副苦恼的样子,“这块肉该是你身上的精华才对,不如……就从胸口上取吧。”

  “可以。”他仍是微笑,“但我的肉身现在留在上面,要麻烦阎君的属下与我上去取。”

  “不必。”阎君笑着摇摇头,“你的元种在我地府,我要取你身上任意一处,在地府动手就好,只是上面的肉身就要吃点苦了。”

  凤疏桐解开衣衫,露出精壮光裸的胸睦,沉静地问:“是我自己动手,还是阎君亲自动手?”

  阎君看了眼左右,又笑道:“你毕竞是凤陵君的后人,我不好随意对你下这样的狠手,还是你自己来吧。”

  “也好,自己动手总是知道轻重。”他向那名带他来的鬼将说:“请将你的佩刀借我。”

  鬼将默默将佩刀解给他后,只见他还是面露微笑,神色从容地又问:“这块肉,阎君要多大?”

  “不用太大,四、五两便足够了,割多了你要伤身伤元气的。”阎君很是“体恤”的说。

  “多谢阎君思虑周到。”凤疏桐优难笑语间,突然刀释下落,银光在胸前如风般划过,霎时血花飞诫,一片血肉一下子落在他的掌中。

  阎君微露动容之色,一边招呼着左右为涵王包扎伤口,一边又很“关切”地谆谆嘱咐,“你现在不会感觉有多疼,等到重返人间时,疼痛便会加剧,要多吃些滋补之物,好好休养身子。”

  凤疏桐将自己的那片心头肉放在一名鬼卒端来的托盘上,即使阎君如此说,他胸前已经感觉到火辣辣的剧痛。他强忍着痛楚微微躬身致谢,身子每动一下,便似重新被刀割开肌肤一般煎熬。

  那名领他而来的鬼将负贵护送他离开,在将他选回忘川河畔时,鬼将终于忍不住小声说:“涵王是否知道阎君为什么非要您一块肉才肯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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