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湛露:倾国桃花 > 


  对面的几人又互相看了一眼,聂青澜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那名在衣服中紧握剑刃的男子似是放开了手。

  她的刀终于被接过,那名文官恭敬地说:“在下礼部侍郎王梓麟,将军有任何需求可传话于我。现在请将军先入宫休息片刻,丞相正马不停蹄地从京城赶来,稍后便会面见将军。”

  “多谢。”聂青澜点点头,跟随着宫女们走进行宫。

  走出十余步后,她依稀听到身后有人说了句,“魏大人,你要陷丞相于不义吗?”

  然后,像有一个模糊的叹息声从耳边飘过。

  她没有停留,快步向前。

  这一天走了太远的路,她的思绪有些混沌,想休息了。

  在行宫中用了在血月的第一顿饭,让聂青澜惊讶的是,这些饭菜的口味竟然是司空朝的。饭菜并不奢华,只是质朴的几道小菜,连从旁边酒壶倾倒出来的,也是司空朝最常见的一种名为“京万红”的酒。

  她叫过宫女来询问,宫女回答,“做菜的厨子是丞相命人从司空朝请来的,酒也是从司空朝直接运来的。丞相说两国饮食有些不同之处,怕将军一时间不适应,所以要保留您的家乡口味。”

  聂青澜不得不佩服李承毓这个人了。一个人,做事能做到如此用心,哪怕他是大奸大恶之徒,也实属难得。

  用过饭,礼部侍郎王梓麟再度走入,“将军,明日您就要入住皇宫,有些血月的宫规和国法,小臣要先向您交代。”

  她整肃神情,端然稳坐,“王大人请讲。”

  “血月国历来是女皇治国,男臣为了避嫌,出入皇宫必然要有陛下的亲自特许才可以。所以,若有外臣无谕擅自进入皇宫,女皇便可以治对方的死罪。

  “血月国的女皇若是要婚配,需要经过朝中重臣的合议通过人选才可以,否则即使是女皇陛下亲自选中的人,也不见得可以成婚。”

  聂青澜笑笑,“若是女皇一辈子不婚呢?”

  王梓麟一愣,“不婚?那也是万万不行的。”

  “为何?”

  “女皇若是不婚,何来继承人?所以女皇到三十岁之前,倘若依旧没有心仪的人选,众臣会为女皇亲自挑选皇夫,以延续血月血脉。”

  “看来做女皇真的很不自由。”她苦笑说。

  “哦,对了。”王梓麟忽然想起一事,“本国公主,因国名而得名,故名字中都有个‘月’字。将军的先祖,司空朝的落夕公主,即是我国的灵月公主,虽然她从小在司空朝长大,但是当年回国省亲,也是以‘灵月’之名尊称。所以将军日后登基,便不能再随‘聂’姓,血月国姓为‘宫’,朝中老臣们认为,殿下可更名为‘宫澜月’。”

  “宫澜月?”聂青澜幽幽笑着,“聂青澜这个名字我已经叫了二十余年,乍然要我改名,还真是不习惯,总觉得像是在叫别人。”

  殿门外,忽然有一阵清风吹入,将殿内的烛影吹得摇晃了几下,接着,两道影子深长地蔓延至殿内,一个清幽得如同月色般沉静的声音贸然飘入——

  “终究还是青澜胜澜月。将军不是按惯例登基,名字也无须依惯例而行。王大人,这件事不是已经议过了吗?怎么还来烦扰将军?”

  他急忙回身,“丞相,是几位侯爷命小臣……”

  聂青澜没有细听王梓麟的话,她只是笔直地看向走到殿门口的那两个人。

  那两人,一个是铁塔般高大黝黑的壮硕男子,另一个则是着湛蓝色长衫,清瘦得如同冬日的梅枝一般。

  因为两人没有立刻进入殿内,还看不清那两人的脸,但直觉已经告诉她——谁是李承毓。

  她站起身,面对那蓝衫男子,笔直地走上两步,用肯定的口吻称呼道:“李丞相。”

  蓝衫男子的唇角仿佛上扬了一下,迈步跨入高高的门槛。

  殿内的灯火虽然明亮,但这一瞬间却全然被夺去了光华,连聂青澜都不由得在此刻感觉到了窒息。

  跟前的这位李承毓,出乎她意料的年轻,按照之前收集到的消息,她一直以为李承毓起码有三十多岁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只有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与她不相上下。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的皮肤格外雪白,鼻翼高耸。

  眼窝较之一般人深陷许多,使得他的脸部轮廓分明,格外俊秀。

  最让她纳闷的是,他的眼睛与一般人不同,每次他微微眨动那两排长长的睫羽时,似有一片金色的光芒从他眼眶中抖落。

  “将军一路远来,辛苦了。”李承毓缓缓开口,还是那样让人舒服的嗓音。他就站在距离聂青斓三步之外的地方,不近不远,不卑不亢,光只这一面,就很给她好感。

  因为他的进入,王梓麟像是心怀顾虑,向门口退了几步,“小臣先告退了。”

  “王大人也辛苦了。”李承毓微一点头,对跟随自己而来的那名黑塔般的壮硕男子吩咐,“铁雄,你先在门口等我。”

  那男子应了一声,随着王梓麟出去了。

  殿门一关,他倏然跪倒在她的面前,“微臣参见殿下。”

  聂青澜一惊,急忙伸手搀扶,“丞相大人为何如此大礼?我现在还未恢复名分,实在当不起丞相这一跪。”

  “殿下肯于血月危难之时,不计前嫌,归国施以援手,便己当得起微臣这样的大礼了。”李承毓微微仰起脸,此时两个人的距离不过一尺,聂青澜终于看清了他的眼——那眼瞳的颜色果然是金色。

  她不禁诧异,脱口而出,“你是外邦人?”

  李承毓淡淡一笑,笑容中似有说不出的苦涩,“我的生母是血月人,但生父不是。”

  聂青澜意识到这个问题涉及人家的私事,不便多谈,便立刻转换话题,“我初来血月,对这里的人情世故并不了解,还望丞相大人多帮忙。”

  缓缓起身,他从自己袖中取出一件东西递给她,正是那柄桃花刀。

  她盯着他,“丞相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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