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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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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殿下常佩之物,也是防身利器,日后不能再轻解于人了。”他微微一笑,唇角的笑容竟如同可以暖人的朝阳一般,让她不禁一怔。 “殿下,请先收回这柄桃花刀,不要再意气用事了。血月国中的种种势力错综复杂,即使是我,也不能力保殿下无慈。殿下若想让我安心,就先不要懈怠了您自己的戒心。” 他的话,格外的诚恳,也让聂青澜心中原本的疑窦更加深了许多。她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柄桃花刀。 李承毓似是呼出了口气,伸手一摆,“殿下请先落坐,微臣有许多事情要和殿下交代。” “是王大人说的事情?”她和他相对而坐。这样近距离地直视着对方,李承毓那双金色的眸子如一泓潭水般清澈,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眼了!倘若他是一步步踩着艰难,打救了四方的劲敌才坐到这个位子上,他又是怎么保持住这份明朗纯净的心境? 李承毓似乎没有感觉到她正对自己深刻的打量,眉心微蹙,“王大人和殿下说的都是小事,而我要说的是大事。殿下务必仔细的听进去,因为这不只关系到殿下的安全,也关系到血月的未来。” 听他说得如此郑重,聂青澜收回心神,认真听着他后面的话。 于是,李承毓开始娓娓道来,“我知道在司空朝,皇帝的话是一言九鼎,但是在血月,凡位侯爷各恃军功,把持一方。吏部尚书何维仁豢养了一批贪财好势之人,西山边陲有山贼出没,不断骚扰当地百姓。可以这么说,先帝留下的,是个实实在在的烂摊子,以我一人微末之力,想扶住这将倾的大厦,着实困难,所以我需要殿下帮我。” 聂青澜定定看着他,对于他在第一次见面就肯将这些困难和盘托出,感到十分讶异。 李承毓看出她的讶异,继续道:“我今日和殿下说明白这些事情,是希望我们彼此之间可以毫无嫌隙,联手抗敌。血月若不能安定,邻国的司空朝必然也会受此牵连。承毓不才,不敢想两国能世世代代相安无事,只要在我有生之年能多看到几十年的和平,我便算是对得起先帝的临终之托了。” 她深吸一口气,良久之后才慢声说:“丞相这样的胸襟,的确不多见,就是在司空朝,也属罕见了。我若是你的同僚,应当汗颜;我若是你的属下,当为你躬身行礼。今日我只能敬你一杯酒,权作对你的敬意。”举起手边的酒杯,她对他遥遥一挥。 李承毓的金眸中仿佛有波光流动,也自斟了一杯酒,与她相对饮下。 “饮过这杯酒,便算是同道中人了。”聂青澜放下杯子,说道:“丞相想让我做什么?” 他幽幽的眸子让人心动,也让人几乎倾心交付,花瓣般的唇,因为沾了酒液而泛着珠光,“此刻我不敢要求殿下做什么,只能感谢殿下肯站在我这一边。此后若能与殿下共进退,则血月臣民莫不感恩戴德,深受殿下之惠。” 聂青澜微笑着,“既然是同道中人,丞相也不要这么客气了。” 你知道我是戎马之人,学不来矫揉造作的那一套,这一路被人捧着端着,几乎都要累坏了。你就算是我在血月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在众人面前应尽的客套自然要尽,私下里,我叫你一声“承毓”好了。” 李承毓的背脊倏然挺直,动容的神色自金眸中悄悄泛起,又沉淀下去。 聂青澜并不是单纯的傻子。即使没经历过政坛的倾轧,但是也知道“对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 与李承毓的第一次见面,在她看来,是两个人的第一次交锋。这一次,彼此碰撞得水乳交融,颇为融洽。但这也可能只是表面的情况,真正潜藏在下面的暗流涌动,让她一点也不能懈怠。 她一开始交出随身的兵器是给那些对她心怀敌意的血月臣子们看的,但是李承毓却巧妙的将兵器还给了她,无论是为了他所说的安全,还是让她依旧保持着司空朝女将军的前背景,这柄桃花刀的归属,绝不是个可以小觑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她离开行宫前往京城,意外地又发现她手下的那几十名士兵,都手持刀剑围在马车周围,只不过人人都换了血月士兵的服装。 “怎么回事?”她小声问自己的副将杨帆。 杨帆回答,“昨夜李承毓来找我们,说我们若还是穿着司空朝的衣服,进入京城后必然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血月的卫队在自己的领土上不会有很高的警戒,所以换装是必要的。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同意了。” 聂青澜没有再说什么,远远的可以看到李承毓就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没有再过来和她说话。待所有人马都准备就绪后,车队浩浩荡荡地向血月京城驶去。 她此次来血月,最大的一个要求就是‘一切从简’。这并不只是因为她本性厌恶奢靡和豪华的排场,还为了适逢血月国丧,她的身份特殊,此时若是大张旗鼓的进京,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反感。 但即使如此平静,这前前后后近百人的车队,还是引起了许多百姓的注意。 在进入京城之后,她可以听到道路两旁百姓们的议论纷纷,甚至有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消息,竟知道车内坐的人是她,于是议论开始变成了骚动,直到逐渐有人开始情绪亢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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