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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笑话?笑话什么?”皇甫瑄笑道:“难道骨瘦如柴地站在我旁边,就算是给我面子了?快点吃,若是让我在床上捏着你时少了一两肉,看我怎么罚你!”

  华如意倏地红了脸,赶快扒了两口饭到口里。

  “为魏妃画像的事情,你没有告诉三弟吧?”他忽然沉声问道。

  “没有,我就按照殿下之前对华家人的说辞告诉三皇子,只说我是来帮刺客画像的。”

  “嗯,这件事除了我、你,以及那个宫女青柳,暂时不要再告诉第四个人知道。”皇甫瑄郑重嘱咐道。

  “是,我知道。”

  皇甫瑄看着她的吃相,忽然笑道:“怎么吃得那么急?看把米粒都吃到嘴边去了。”

  “啊?哪里?”她向来吃饭都很有规矩的,怎么会在他面前这样丢丑?

  她急忙用手去摸嘴角,结果却被他一把将手拉开,在唇上偷吻了一记。

  “嗯,这鳝丝鱼片的味道和以前差不多,只是辣椒淡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季节找不到正宗的红山椒做菜了。”

  皇甫瑄用舌尖暧昧地舔着嘴角,一本正经的评论着,让华如意羞得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这个人……真是的,害她吃顿饭都吃得心神不宁的。

  “过两天的祭天大典,你和我一起去吧。”他慢条斯理的喝着热汤,“到那边去也能见见世面。”

  “那……我要扮作殿下身边的小丫鬟吗?”她认真地问道。

  皇甫瑄想了想,笑道:“也好。你到时候就跟在我身边,不要跑远了。”

  华如意看着他,“现在的局势……很险恶吗?”

  皇甫瑄淡淡道:“听谁说的?”

  “陛下遇刺,三皇子刚才说要在祭坛周围埋伏那么多的人马,刺客迟迟没有找到,殿下似乎还有很多烦恼……”她犹豫着,忧心忡忡望着他,“殿下,我虽然不是贵族出身,却也身在一个大家族,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难免勾心斗角,所以我会尽全力保护自己。可殿下身上要负担的责任实在太多了,殿下是否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他动容地望着她,沉默了半晌,问道:“你在华家过得很辛苦吗?”

  她垂下眼,“还好,只要什么都不去计较,功名利禄看淡一些,便不会觉得辛苦。”

  “那么,为什么要去画春宫图?”

  他的问题让她一震,小声说:“殿下说过不会过问我的私隐……”

  “就是说你画春宫图,的确是因为有心结了?”他勾着唇角一笑,“你不说也无所谓,我可以猜出一些。是不是华思宏临终时把他那颗传家宝印给了你,但是族里其他人却不同意?”

  华如意震惊地瞪着他,虽然没有说出口,但眼神已经表明了她对他竟然看穿真相的惊诧。

  皇甫瑄微笑着说道:“华思宏在我面前曾提起过你,总是很骄傲地说,他有个女儿,画功日后定不在他之下,他百年之后把华府交到她手中,必能不负所托,光耀门楣。”

  “他……他真的这么说过?”华如意眨了一下眼,泪水在不知不觉中充盈眼眶。

  “难道他没有和你讲过?”

  “他……一直让我叫他师父……除了画,他很少和我说别的事情。”

  “这个华思宏,就是喜欢端一个臭架子。”皇甫瑄哼笑道:“不过作父亲的都是这样,我父皇也是这个脾气。”

  “皇上他……”华如意小心翼翼地问:“我见他好像经常在朝上对你疾言厉色……”

  “他是皇上,我是皇子,而且还是太子。他若是表现得太过器重或溺爱,对整个国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见她的表情还是一片茫然,便继续解释道:“如果他表现得过分溺爱我,我必然会恃宠而骄;若是他太过器重我,殿前臣子难免会有贰心,君臣乱序,没了章法。只有对我严苛些,才能以严治国,赏罚分明,所以他的苦心,我是明白的。”

  华如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

  “以为什么?”他笑道:“以为我很委屈?”

  “那我那幅画……就画错了。”她惭愧地说。

  “没有错。只是那样的我不应该被别人看到,所以,我要把那幅画好好珍藏起来。”他微笑着肯定道。过了一阵,他又问道:“你今天是在哪里遇到三弟的?”

  “在骑鹤殿。”

  “他当时在做什么?”

  “和惠贵妃说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惠贵妃看上去挺可怜的,大概三皇子正在安抚她吧。”

  “你去骑鹤殿做什么?”

  “我想给魏妃的画像背后加一些栀子花,但是此时栀子花都谢了,听青柳说骑鹤殿有一幅画上有栀子花,便想借来看看。没想到去了之后,三皇子说那幅画已不在了。”

  “还好你没有借到,否则他一定会怀疑你借画的真正目的。”皇甫瑄想了想,“你要找的那幅画,好像也是素山道人画的。”

  “真的?”

  “我不能很肯定,不过魏妃在世时最宝贝两幅画。一幅你上次已经看到了。另一幅自她去世后就不见了。画上画的正是一簇簇开得烂漫的栀子花。”皇甫瑄叹道:“也许因为魏妃曾被人说成是栀子花神转世吧。其实她住在长生殿的时候,就一直很喜欢骑鹤殿,虽然是冷宫应该忌讳,她却常去那里走动。她曾说若是自己有一天离开人世,希望就死在骑鹤殿里,没想到……一语成谶了。”

  “我看三皇子当时的表情也很是伤感,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说起他娘亲吗?也许他记得当年的事,只是不肯和人坦露心声。这样压抑地活着,并不好。”

  皇甫瑄见她如此关切的样子,不禁又笑道:“你还是少给别人操心吧,怎么好端端的说你的事情,竟绕到我身上来了?我刚才猜你的事情看来是猜中了。你那位伯父我看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趋炎附势,嫌贫爱富,早晚我会替你出一口气。”

  “那又何必呢,”华如意赶快说道:“就算父亲真的传位给我,我也并非堪当大任之人啊。”

  “能否堪当大任,总要做了才知道。你现在连做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知道你就不行?”

  “我……”她张口结舌,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用筷子夹起一个肉丸塞到她口中,“行啦,知道你饿着,也不必把嘴巴张得这么大,快点陪我吃完,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找我处理公务。有什么话,晚上在枕边再和我说。”

  她惊讶道:“殿下晚上还要去我那里?”

  “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我去找你?”

  “可是……我听说殿下有不少姬妾……”

  皇甫瑄把眼一瞪,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再啰唆,我便收了你的画具!”

  她赶快低下头,几乎快把整张脸都埋到饭碗里去了。

  难道她问的不对吗?他就是有许多女人,而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招摇才苦心提醒他,难道他以为她就愿意他睡到别的女人床上?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末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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