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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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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怕很怕那一天,但这便是宫里女人的宿命吧? 高高在上如皇后,受宠隆厚如魏妃,都难免有那样的景象,更何况她这颗平凡的肉球了,唉—— 深夜,皇甫瑄走向藏书楼的时候,从暗影里走出一个人,低声说:“殿下,藏书楼四周都已安排好了人,若是有人企图行刺,可当场拿下。” 皇甫瑄应了一声,问道:“白天有人值守吗?” “任何时候都有人监视藏书楼的动向,华姑娘无论去了哪里,都有人随护左右。”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皇甫瑄漠然道,“倘若对方使暗器呢?” 那人愣住,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你先走吧,祭天大典时就看你的了。父皇临危之时授命于你,是因为他相信你的忠心,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信任。” “是,微臣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誓死保护殿下的安全!” 皇甫瑄点点头,安静地离开。 藏书楼内,依稀可以听到女孩子的笑声,其中一人就是华如意。 他已经可以一下子辨认出她的声音了,但和别人不同的是,他最先记住的是她的长相,即使她那时候呆板沉默得像块木头,但那双眼却灵动得让他见之难忘。 只是和她在一起时,很少见她开怀大笑,她总是很小心谨慎地应对着,努力想将自己藏在某个角落似的。 改天他应该告诉她,她的笑声很好听,他喜欢,希望能日日听到。小雪球若是听到他的赞美,会是怎样的表情呢?羞涩?惊喜?还是淡淡一笑便罢了? 她不会知道他有多珍视这个自天而降的如意宝贝,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虽然将地带入宫里、扯进这次风波可能稍有麻烦,但他会全力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这,才是他夜夜要守在她身边的真正原因。 祭天大典那天是难得的好天,风和日丽,冬日的暖阳初次彰显它的力量,将出行的队伍都映照得光鲜起来。 皇甫贞站在宫门口伸了个懒腰,笑着对正走出宫门的皇甫瑄说道:“今日天气不错,看来老天爷很给大哥面子,这皇朝的未来就是大哥的了。” 皇甫瑄皱眉看他,“此时不便说这种话,父皇还在,我只是代父皇暂摄朝政,你可别信口妄言折我的寿。” 皇甫贞嘿嘿一笑,走向后面的马车。 皇甫瑄走向自己的马车,守在马车门口的一名侍卫躬身为他拉开车门。 车内很是宽敞,但只有一人坐在那里,便是华如意。 她今天穿了宫女的衣服,还特意梳了宫女们才会梳的云雀髻,在发髻上插了一支小小的发钗,垂着两条银色的流苏,颇为悄丽。 他还没有开口,华如意便小声说道:“刚才门口那个人好像是……” “是谁?”他坐到她身边,漫不经心问道。 “就是上次在骑鹤殿遇到的那个……张锦忠,和秋娥在一起的那个人。” “是吗?”皇甫瑄依然不在意的响应,“也许吧,他本就是禁军侍卫,自然有可能随行左右。” “哦。”华如意又看看自己的衣着,笑道:“秋娥好不容易帮我找了一身我能穿的衣服,还帮我梳了这个头,她人挺好的。” 皇甫瑄瞥她一眼,“不用和我费心思替她说情,我本来也没有为难她,说好了日后会放她出宫成亲,自然就会放她。” 华如意嫣然一笑,“我的心思就是瞒不过你。” 皇甫瑄幽幽一笑。“想瞒我的人又岂止你一个。” “什么?” 华如意一时没有听明白,但皇甫瑄并未再多说什么。 这一路很平静,街道早已净空,华如意坐在马车之中望着窗外,那些原本熟悉的街道,现在看来又像是有了几分陌生。 以往,她都是徒步穿行于大街小巷,不想今天却坐在太子的御用马车之中,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一切。 天上与地下,真的只是旦夕之间。 路过含香楼时,她忽然发现含香楼的大门被贴了封条,不由得回头惊问:“含香楼出事了?” 他闭着眼,淡然道:“涉嫌窝藏逃犯,只是在清查而已。” “窝藏逃犯?”她不敢置信,想再问个究竟,无意中碰触到他摊开的手掌,忽然发觉他的掌心竟都是冷汗。 “殿下病了?”她更加吃惊,焦虑得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没事。”他握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拉入怀中,“只是今日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有点……不安罢了。” “祭天大典是件很辛苦的事吧?”那日她和他一起吃饭,宫女都说礼部尚书和他谈了很久。 “祭天只是一个形式,这形式是做给人看的,真正难的是祭天背后的事情。”他微睁开眼,看到她焦灼关切的眼神,不由得笑着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放心,不会有大事的。” “我一直惭愧自己不能为殿下尽一份心力。”她低声说道:“我只会画画,而画笔就如文人的毛笔一样,在发生事情时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兵祸战事不会因为一幅画而罢兵休战。殿下给了我许多,我常恨自己不能回报,但殿下若是不嫌我自不量力,我希望殿下有心事难吐的时候,可以告诉我,我会帮殿下分担您心头的重担,而且让它们烂在我的肚子里,绝不对外倾吐一个字!” 皇甫瑄深切地望着她——这个在旁人眼中一无是处的女子,此时拚命想向他袒露的,不过是一颗最最平常的心,却是最难得的,如水般清澈透明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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