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语言分析与文本解读
作者:邹兆文 胡志强
笔者问学生:如果要抗争的话,那也应该是人人有责的,为何作者说“创造这中国历史上未曾有过的第三样时代,则是现在的青年的使命”?“第三样时代”是怎样的时代?作者为什么不把它详细地描绘出来?
这当然可以从鲁迅的进化论思想来解释,但其实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作者的悲观和迷惘(寄希望于将来),进化论不过是鲁迅反抗绝望的武器之一。
1925年前后,正是鲁迅在“呐喊”过后的“彷徨”时期。此时,鲁迅不仅不是一个革命的乐观主义者,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深刻的“悲观主义者”。且看鲁迅先生大致同期的一些思想轨迹:
1922年12月3日,鲁迅在《<呐喊>自序》中留下了那段关于“铁屋子”的著名论断:
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而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这里鲁迅用了“绝无”“万难”“无可挽救”三个程度极深的否定词,来表达对打破铁屋子的可能性的绝望,这是鲁迅当时最真实的心理写照。1925年,他在《娜拉走后怎样》里还谈到“醒过来无路可走”的问题,并且强调,在中国,连搬一张桌子也要流血,更何论启蒙、变革?当然,鲁迅之所以成为鲁迅就在于他并未由绝望而走向虚无,而是同时又对自己的绝望也提出深刻的质疑。他在《野草》中说“绝望之于虚望,正与希望相同”,在《故乡》中则说“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从而走上一条立足于现实,与绝望抗争的道路。
如此,我们终于明白,作者并没有为我们描绘出“第三样时代”的图景,恐怕并不是一个曲折的笔法,留给我们以美好的想象和憧憬,最真实的可能却是此时作者也描绘不出啊。
所以,从历史来看,中国百姓所遭受的苦难是极其深重的,作者首先对他们给予了深切的同情,这是鲁迅的伟大的人道主义关怀;从现实来看,当时的中国是一个大泥潭、大酱缸,人一旦处在其中便无法独自清白,伟大而深刻如鲁迅,也不是简单地能说“争”就能“争”的;从鲁迅当时的思想认识来看,“第三样时代”什么样,怎样争取“第三样时代”,这是鲁迅先生还在苦苦思索,苦苦寻求答案的问题:这样的情况下,鲁迅只是寄期望于青年,并未对百姓过分责备,而“怒其不争”。
也许,揭露暴政,同情苦难,号召青年(并不是所有人)探索新生之路,这才是本文的基本主题和情感基调;而文中所反映出的鲁迅拒绝虚无、反抗绝望的现实主义精神,同样是本文不容忽视的真味所在。
以上,我们尝试寻找文本中的语言的钥匙,与作者进行了深层次的精神对话。虽然这种“立足语言分析,深入解读文本”的思考还很不成熟,但我们探索的脚步一定会执着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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