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转变小说教学的思维方式

作者:秦训刚




  
  中学语文课本中小说占有较大的比例。作为文学作品的教学,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怎样教才是有效的?笔者在高中课堂听了一段时间的小说课,觉得当前小说教学离语文课程的要求有很大的距离。总的感觉是,学小说没有意思,也没有什么“用”。所谓没有意思,是不能引导学生进入场景,走进人物心灵,激发学生的想象、灵感,不能怡养性情,也不能引发思考;所谓无“用”,指的是那么多的小说教学,对于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看不出有什么效益。在一次《守财奴》教学课后,笔者调查5位学生,竟有3位连课文还没读一遍。单从教学的角度来看,主要问题表现在:轻视小说的文体特征,把作为虚构作品的小说当作实用性文体来教;轻视小说的审美功能,实用功利性太强;教得太实在,缺乏灵性;理解文本视角单一线性,缺乏时代感,缺乏个性,千篇一律;解读人物老一套,用多少年陈陈相因的观念和习惯思维去评价人物形象,无视作品中人物的生命状况、生命需求和生活诉求;分析环境多着眼政治社会或伦理视角,忽视最能体现环境本质的人物关系;理解情节将戏剧中的“四部曲”泛化,削足适履;人物分析标签式,艺术特点演绎化。
  语文课程标准和现行高中语文教学大纲都指出,语文具有重要的审美功能,要让学生受到审美熏陶,培养自觉的审美意识和高尚的审美情趣,培养审美感知和审美创造能力。要求学习鉴赏中外文学作品,具有积极的欣赏态度,注重审美体验,陶冶性情,涵养心灵。能感受形象,品味语言,领悟作品的丰富内涵,体会其艺术表现力,有自己的情感体验和思考。
  按照现行的教学习惯,断然达不到这样的教育目标,中学语文中的小说教学必须转变传统的教学思维方式。本文仅从语文课堂教学层面提出一些看法和主张,和同仁一起探究问题。
  
  一、文本解读——视角多元
  
  用不同的视角去解读,文本的意义会有很大的不同。从不同的层面看,解读的角度又是多元的。第一是时代视角。过去语文教学强调理解作者为文的用心和意图,体会作者彼时彼地的心境,知人论世,务本求真,这是一种角度,是历史的角度。但从基础教育要培养现代社会所需要的人才,为每一位学生的终身发展打好基础这一基本教育思想出发,文学作品更要注意站在时代视角,做时代化的、文艺复兴式的解读,而不是因袭的、习惯式的、群体无意识的套释。对于读者,任何小说文本所展现的,都是具有历史意味的生活画面。读者对它的理解总是要站在现代人特定的角度。这个角度的观察点取决于社会意识形态,取决于读者的个性、处境、需求和涵养。作为教材文本的小说解读,主要取决于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和时代主流价值观。例如阶级斗争作为主流意识时代,泛化的批判现实主义,是文本解读的主要视点,特别是对待外国作品和中国古代作品。从当代主流意识的角度解读文本也是自然而然的事。现行高中课标教材删除了传统教材保持十多年的莫泊桑的《项链》和巴尔扎克的《守财奴》,唯独保留了契诃夫的《装在套子里的人》,原因何在?在当今社会,对金钱的追求,对富有、体面生活的向往,在人们心目中越来越具有积极和正面意义。《装在套子里的人》则不同。课后“研讨与练习”有一道新题:“在你周围,是否也有这样那样的套子?”显然把对小说主题理解的重点,从对沙皇专制制度的批判引向了对社会缺点的反思,引向对人本身价值的观照,其现实意义在于它符合与时俱进。开拓创新的主旋律,符合“以人为本”的治国理念。融进时代潮流,就必须反思我们思想上的形形色色的“套子”。
  第二是价值观视角。从不同的价值角度去看,文本呈现的意义具有明显的差异性。鲁迅说过,单是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价值角度是多元的,例如伦理道德、政治社会、人文文化、民族国家、精神意志、哲学和意识形态等等视角,每一种视角中还可以列出不同的方面,每一个方面又可以有不同的侧重点,价值观的内容还受着丰富的时代因素制约。例如,在传统的课程里,读《变色龙》,读《皇帝的新装》,主要重视这些作品对于腐朽社会的讽刺和批判,这是从政治社会的角度把握文本意义。新课程则从人文文化的角度,关注在奥楚蔑洛夫等形象中体现出来所谓普遍人性问题,把学习者也摆进去,拷问人性的弱点,目的在培养学生建立真善美的价值观。
  差异性、多样性是当前社会的显著特征,“解放思想”、“以人为本”、“与时俱进”是表现当今中国社会主流意识的关键词。小说以形象表现生活,理解和感受具有很大的张力。小说教学中的文本解读要站在时代的高度,多角度解读文本。选择什么样的角度解读,在于符合时代主旋律,有利于学生的成长发展。
  
  二、感受人物——得意忘言
  
  小说,无论是传统的还是现代主义的,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要写人。写人无论是从某一道德概念出发,还是从处于一定社会关系中的具体人出发,还是从抽象的人性出发,还是从人的潜意识、下意识出发,总要追求表现具有最内在最本质最真实的人物形象。“人”始终是小说的必备要素。因此小说教学首先要让学生去感受人物,了解他的内心、他的期待和困境。
  感受小说中的人物首先需要让学生整体感受、个性化地体验。在这一点上,陶渊明的“不求甚解”,诸葛亮的“但观大略”的读书方法很有必要。感受人物不能用朱熹的方法读,把玩字句,一步三回头。特别学生初次感受作品时,少提要求,尤其少提字句方面的要求,少从主题角度提问,少做干扰,无为而读。让学生自己进去,入情入理、设身处地的感受人物。这是得意忘言的第一层含义。
  第二层含义,评价小说人物当符合人物性格逻辑,克服从局部甚至皮毛的现象出发,用习惯的意识和先入的价值观套释作品中的形象,作浅表的是非优劣评判。例如《项链》中的路瓦栽夫人并非单纯地有着虚荣、诚实的性格,问题的关键在这些性格统一在这个人的身上,符合逻辑。学生整体感受后,自然会有一个真实的个性化的潜在判断。这个方面的教学,我们的惯性是总喜欢把小说当作寓言来读,总试图从小说人物身上找出某一点具有“符号”性质的道理,说教一番,好像这样就发挥了小说的教育作用。其实大不然,说道理不是小说的本分当然也不是小说教学的本分。包括小说在内的文学作品的教育方式是审美、移情、感悟和隐性的启迪,而不能用对待实用文的办法来处理。小说的讲解更多的应该是帮助学生欣赏,或者说帮助学生更加“情绪化”。艺术作用于人有自己的规律性,喜怒哀乐之后,是想象和联想,是灵魂的净化和提升。课堂上笑过了阿Q、孔乙己、奥楚蔑洛夫之后,憎恨了高俅、同情了杜丽娘、林黛玉之后,难道不是这样吗?这种感受体验熏陶在学生心里,其潜移默化的影响,普通道理说教取代不了。反复重复符号化的道理还会产生副作用,巴西作家保罗·戈埃罗在他的小说《炼金术士》中借“老人”的口说:“人们很早就开始学习生活的道理,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人们早早地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成功人士的经历反复证明,年轻人不能没有梦想,很多梦想正是在阅读文学作品时产生的。
  与小说人物欣赏相联系,小说的艺术分析也应注重整体,特别是它的叙事、构思与结构。小说家特别注意把人生经验如何套入一个固定的结构中,找到最好的独特的叙事结构,所以小说中的故事是怎样被叙述出来的对于欣赏者来说就显得十分重要。《百年孤独》中循环往复式的叙事是作品中人物宿命的另一种呈现;《项链》《警察与赞美诗》以出乎意料的结尾呈现结构的独特性,恰到好处地表现人物命运和高超的讽刺艺术。教学中仅仅用“夸张”、“讽刺”“对比”等普适性的概念来表述这类小说的艺术特征是远远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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