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第12期
小孙猴子
作者：邱学文
王三合在轿子里被那些轿夫晃得晕头转向。乡下的小路不好走，直到半夜，花轿才抬到土匪的家门前。兴隆那里是平原，土匪们没有山寨可守，往往是夜聚明散。白天像是好人，到了晚上他们就流窜作案。大牙司令的作派和那些势单力薄的小股土匪不同。这一支人马是一个固定的队伍，十几个人整天在一起，司令部就设在大牙的家里。
到了土匪的家里，王三合被人牵着拜完天地送到了洞房。小户人家大婚之日新娘子在洞房里往往是一个人坐着等郎君，这户土匪人家也是这样。王三合趁着没人，悄悄地看了看房子，也看了看出路。孙子在王三合怀中有些不安分，看那模样是有尿了。王三合就把孙子放到背后床上的新被子上，孙子洒了尿又回到王三合的怀里。
外边酒席散时已是后半夜。大牙司令喝得醉醺醺的，被一个小土匪搀着来到了洞房。一进门，小土匪就闻到了孙子的尿臊气。小土匪说：“司令，太太是不是把不住门儿啊？”那司令也闻出了尿臊味，骂了一声：“妈的，往后再把不住门儿，老子宰了你！”说着，大牙就要往王三合身上扑。
王三合一边猛掀掉盖头蹿上去把大牙按在床上，一边吩咐孙子：“下了那土匪的枪！”孙子这下听得明白，跳到那小土匪头上抓起了枪背带就把那杆长枪拽了下来。小土匪不知道孙子是个什么东西，吓得“哇哇”地叫着跑出门去。长枪太重，孙子拿不动，他就硬拖着把枪拉到王三合面前。这边王三合把大牙按到床上后，掏出准备好的绳子把大牙捆成了个“弯腰”，搜出了大牙身上的那支短枪。
王三合把准备好的匕首交给孙子，孙子骑在大牙脖子上，用刀对着大牙的喉咙。大牙这时酒还没有醒，还在骂：“妈的，这个臊娘们，开玩笑也不能这样开！再不解开，明天我撕了你！”这时，王三合已经脱下了新娘子的那身大红衣服，端着枪对着大牙说：“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再不老实，我一枪崩了你！”大牙这才看清新媳妇变成了凶大汉，酒也吓醒了。
大牙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只要饶了我，这个老大你来当！”王三合说：“放老实点，往外走！”大牙站在那里就是不走。王三合说；“孙子，给他一下。”孙子知道这就是说要扎他一下。孙子把匕首对着大牙用了劲，扎得大牙直叫唤，血顺着脖子汩汩地往下淌。大牙这才悻悻地往洞房外走。到了院子里，王三合说：“叫你的弟兄们都过来！”大牙说：“不叫。”王三合用长枪对着大牙的屁股狠狠地戳了一下，大牙痛得大叫，连忙大声说：“老二，老三！听这位好汉的，叫弟兄们都过来！”
土匪们把七支长枪和所有的子弹都交出来，按照吩咐扔到地上，成了一座“小山堆”。王三合让他们统统跪到远处的墙角去，自己摘了门板挡在那跪着的一干人面前。大牙弄不清王三合到底是干什么的，就问：“你是谁？”王三合说：“我是吴总镇派来剿灭你们的！看你们也是贫苦人家出身，死罪就免了！”那一干人听说死不了，就要站起来。王三合说：“你们不按我说的来，我照样要你们的命！都跪好了！”
王三合这时到灶台上弄来一大桶香油和几大块猪油。他把香油泼到枪上，点着火后，把猪油也扔到那些枪弹上，“小山堆”一下子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小火堆”。最后，王三合把自己手上的那只长枪也丢到火里，对那一干人说：“我要把这些枪弹销毁，你们老实跪好了，枪子烧炸可不认人！我先让你们司令送我一程，呆会儿你们听到两声枪响再去找他回来。你们听清了没有？”
孙子一直骑在大牙的脖子上。王三合带着大牙慢慢地出村走了很远，那些被火烧的枪弹才有一声没一声“叭叭”地响起来。
王三合把大牙带出村北三里多地，听那火烧的子弹响完了，才让大牙停下来。王三合说；“你是祸首，罪恶滔天，本应处死！吴总镇看你未犯下人命，今天免你一死！”王三合说罢用短枪对着大牙的双脚“叭叭”两枪，把大牙的两只脚全都打穿。大牙受了伤，痛得“哇哇”大哭。
王三合不管大牙的死活，叫了一声“孙子！”孙子就跳到了王三合的肩上，他们从远处绕向村南找马老六去了。
王三合和马老六他们在兴隆以南的小店那里相会。马家三人听了王三合整治大牙的经过都很高兴。王三合问马老六：“六叔，大牙这事是弄平了。可是一时半晌还不能回去，以后你打算到哪里去呢？”马老六说：“贤侄，那一天我说有一事相托，你可还记得？”王三合说：“我一直在想六叔有啥事要我办，到底没有想清楚。”马老六说：“当时是不愿叫你走，说的是你不走的话；到如今我们也不得不出走了，我就直说了吧。有一事相托，便是把小荷托付给你。”
马老六说完这话，马小荷头一低，脸上一阵绯红。王三合听了，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了句：“如果小荷妹子不嫌弃，我一定对她好。”马小荷一直低着头，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杨玉娥对马小荷说：“孩子，在这事上，娘知道你脸皮薄不好说，娘也不勉强你。那样吧，你不同意就摇摇头，同意就点点头。”只见马小荷轻轻点了点头。马老六说：“三合呀， 小荷也答应了， 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兴隆怕一时回不去了，我们就暂住你家吧。”王三合再说话也就改了口：“岳父岳母，你们不要再说回去的话了，从今天起我家就是你们家。我还有十几亩田产，生计是没事的。就去我那里吧，你们看这样可好？”马老六说：“也好，大牙送的钱就给小荷当嫁妆。我们进山吧，早些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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