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9期
亮疤警官
作者:魏东宁
“这回是什么?”
“再加两碗拉面。”
七、梦断魔爪
很少做梦的项红,近日竟多起梦来。每个梦都重复同一个主题──风筝。每每细品梦境,她都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仿佛那羽轻盈的风筝不再是它本身,而是她自己。
住在隔壁的阿芳推门进来,她见项红呆呆发愣的样子禁不住笑出了声,说:“天上掉馅饼了吧?我的大小姐。”项红这才从如痴如醉的幻境中回到了现实。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阿芳在她的枕边看见一本翻阅了一大半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她忙问:“你爱上了一个大侦探?”项红刮了一下她高翘的鼻子,嗔怪道:“鬼精灵。”阿芳说:“房队长让我问问你这月的总结报告写完了吗?”项红一拍脑袋,“乖乖,我的小乖乖。”她做了个憨态可掬的鬼脸,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转身就往外走。阿芳忙阻止她说:“这么晚了,还能写完吗?”“没问题。”项红胸有成竹地说,“草稿让我放在办公室里了,取回来,抄个通宵,明天一准交稿。”阿芳被她的举动所感染。她双手并拢,置于胸前,虔诚地默念道:“噢!上帝啊!爱情的力量真是如此博大、如此不可思议、如此让人着魔吗?快赐给我爱情吧!”
空中的月色很妩媚,皎洁的月光把四周渲染得醉态朦胧。项红走在月光和星影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办公大楼。楼道里很黑,静得有些怕人,就连水房里滴水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她顺手打开走廊的壁灯,昏暗的灯光映着斑驳的墙壁。
忽然,她发现贮藏室的大铁门启开一条缝隙,一束光线从缝隙中倔强地照射出来。在对面的墙上投影出一个不规格的柱形。这个神秘的地方,是人们公认的“军事禁区”。今天怎么也对外开放了?是一时的马虎、疏忽,还是因为太晚了不会有人再来,干脆就没锁?一种强烈的好奇心使她停下脚步,紧紧地盯着那扇厚厚的大铁门。里边究竟装的是什么?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探求欲。一想到里边可能隐藏的东西,她的心不禁怦怦乱跳起来。
她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蹑手蹑脚地走近那扇门,轻轻地推推,冰冷的铁门很重,纹丝未动。她索性加大了力量,沉重的铁门终于伴着一阵怪声开启了。她长吁了一口气,蹙着身子,挤了进去。一进屋就有一种冷嗖嗖的感觉,令她高度紧张起来,总好像后边跟着一个人似的。房子虽然是新装修的,但壁灯仍旧是老样式的,泛着昏暗的白光,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由于大门总也不开,又没有良好的通风设备,屋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怪味。一种恐惧感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想转身离开,但更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她继续往里走去……
在铝合金隔断的里间屋,她看见了几个木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空地中央,木箱侧面用墨随便地涂写着MW的字样。凌乱的字体与贵重的仪器显得那么不协调那么不相配。她用目光查点,一共7个木箱。她猛然想起,主楼的大库不是停放MW的专用场地吗?怎么一下子又挪到了这里?首批10台仪器为什么只搬进来7台?一连串的问号,让她觉得这里一定大有文章。她来到一个没有封盖的木箱前,把箱盖掀了下来。MW那优美的流线型的仓盖展现在她的眼前,仓盖下边的扶手上,拴着一个小标签,上边工工整整地写着一个人的名字。这个名字好熟悉,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她看见了标签的下边还标有日期,上边的日期是2月24日。这个平淡的日期,却打开了她记忆的闸门:对,就在那天,她曾给这个人做过心电图。她检查的结果是一切正常,可阿普杜拉院长却怀疑他患有严重的心坏死。瞬间产生的一个想法令她毛骨悚然。项红忽然感到浑身发冷。她曾参加过MW系统使用学习班,所以,她很熟练地就找到了启动仪器的电子操作系统,接通电源之后,她键入OPEN键,仓盖缓缓地打开了。她弯下腰,透过仪器的玻璃观察窗口,她蓦然愣住了。她看见了一颗怦然蠕动的心脏。她捂住了嘴,险些呕吐出来。
就在这时,工作间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项红急忙蹲下身子,躲到了木箱的后边。出来的是阿普杜拉院长和乍碧黛护士长。他们搂肩搭背显得十分亲热,像一对初恋情人。乍碧黛的头发很凌乱,脸上却露出十分惬意的表情。她边系外衣纽扣,边赞赏道:“你真是一个百分之百的超级原始人。”阿普杜拉吻着她的额头说:“等我们的事业大功告成了,我带你到国外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到那时,我们再也用不着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乍碧黛停住脚步,说:“你发誓。”“我发誓。”阿普杜拉许愿道:“我发毒誓。”“我可爱的原始人。”她忘情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项红见他们走近了,忙起身,想挪动一下位置。可就在她一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支在一旁的木箱盖,木箱盖摔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如死的贮藏室里,这个声响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你……是谁?”阿普杜拉惊惶失措地问。乍碧黛声嘶力竭地怪叫一声,昏倒在他的怀里。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而且竟闯入了“军事禁区”。
项红知道再躲是躲不过去了。她索性一咬牙,一低头,敏捷地绕过木箱,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贮藏室。
阿普杜拉本能地想追出去,可他怀里昏死过去的乍碧黛让他动弹不得。他放弃了刚才的想法,急忙去按她的人中穴,按了几下之后,乍碧黛终于苏醒过来,她神情恍惚地问:“是人是鬼?”“好像是项红。”阿普杜拉恶狠狠地说。“你看!”乍碧黛一指被打开的木箱惊叫起来。他看见了MW系统已被启动,她当然也看到了那颗蠕动的心脏。他明白,一切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他的眼里射出了凶光,乍碧黛还是第一次从他的眼里看见这么吓人的神情。
项红在月光下拼命地奔跑着,鞋子跑丢了也全然不知。整个静夜都在回荡着她惊悸的喘息声。她终于明白得利尔为什么被枪杀了。她跑着跑着,竟发现跑到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前,她迅速打开房门,闪身进去,将房门在里边反锁上,把身体重重地靠在门上,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串泪水滚滚下落,她分不清是什么滋味。稍稍平静后,她猛地扑向电话机,在她的潜意识里,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告诉给刘明庭,只有他才能拯救她的性命。可被她视为救命恩人的电话机里却没有忙音,她用手狠狠地拍打电话,可电话机里仍旧没有忙音。显然,电话线被人掐断了。她更拼命地拍打电话,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救救我……”她绝望地低泣。
突然,她对面的玻璃窗被撞碎,木块和玻璃碎片四下飞溅,支离破碎中,艾哈迈德破窗而入,他的眼里闪着凶残和兴奋的光芒,嘴角还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
电话听筒从项红的手里坠落下来,无助地左右摇摆着……
窗外的月色好冷清。
阿普杜拉把自己深埋在沙发里使劲喘着粗气,显得虚弱极了。乔杜里、乍碧黛、艾哈迈德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他们表情各异,混合起来显得很复杂。“我们该怎么办?”乔杜里打破了沉默。“怎么办?”阿普杜拉生气地大吼道,“你是在问我怎么办?等死吧!”“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乍碧黛慢声细语地说,“我们应该面对现实,商量一下对策才是。相互埋怨,推诿责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们大家谁都不想这么快就死,不是吗?”她的话得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认同。于是,屋里又是一阵沉默。阿普杜拉叹了口气,问:“项红怎么样了?”“她死了。”艾哈德不无得意地说。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兴奋的邪笑。阿普杜拉点点头问:“麦克和杰西在哪儿?”他们是玛莎派过来的两位高级助手。对外的身份是留学生。
“他们办理货物的出离境手续去了。”
“怎么还没回来?”
“他们可能去了夜总会。”
阿普杜拉愤怒地说:“混蛋!打传呼让他们马上滚回来。”
八、亮疤警官遇难
没有了项红的声音,刘明庭觉得生活中好像缺少些什么。于是,他想起了电话。电话很顺利就打通了,接电话的人让他稍等一会儿。工夫不大,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她随医疗队到乡下去了。你是刘明庭吧?”刘明庭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我是项红的好朋友乍碧黛。”乍碧黛笑笑说,“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们的事?”刘明庭又是一愣,“我们什么事呀?”“你们不是正在热恋之中吗?”乍碧黛羡慕地说,“她临走时对我说,让你耐心等待半天,她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放下电话,他得意地揉了揉左眉角上的亮疤,自言自语地说:“这个臭丫头,啥事儿都和别人说。”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涌动着一股洋洋的暖意。
下午,埃迪把一份材料送了过来。封皮上写着:“MW行动”。他说:“老局座对这个计划十分满意。”
他腰间的BP机就在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鸣叫起来了。只见BP机淡绿色的荧幕上写着:“亮疤,下午一点钟,我在湖边公园石狮边等你。项红。”刘明庭“噗哧”一声笑了。这就是意外的惊喜?
湖边公园是一座环城公园,它是依就天然的景观修建而成的。
刘明庭驱车赶到那里的时候,太阳正好把湖水映得波光粼粼,熠熠生辉。他穿过一片树丛,走过一座石桥,绕过假山,终于看见了那只栩栩如生的石狮。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僻静处,竟有如此气度威猛、让人触目惊心的雕塑。不知为什么他越是走近它,心跳就越快。他觉得此时整个世界,都能听见他那不加任何掩饰的心跳声。
“有人吗?”他轻声地问。
四周是一片寂静,连微风亲吻小草、树叶的呢喃声都能听得真真切切。他不明白,项红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蹩脚的偏僻处约会。
“项红!你别藏了,我看见你了。”刘明庭说。他的话音未落,背后冷不丁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刘明庭吗?”他猛地转过身来,站在他身后的竟是乍碧黛。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她从容地向他走来。刘明庭吃惊地说:“怎么会是你?”“没想到吧?”乍碧黛得意地笑着说。刘明庭摇摇头,说:“项红呢?我想知道她为什么没来?”乍碧黛说:“如果我告诉了你,希望你能挺得住。”
“说吧,就是天塌下来,我也擎得住。”
“她被劫持了。”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为什么?”
“鬼才知道为什么。”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猛觉背后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刚要回头看个究竟,可还没等他转过身来,头就被重重地击了一下,他顿觉一阵天旋地转,数颗金星在他的眼前跳跃起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呻吟一声就摔倒在地上,在他倒地的一瞬间,他看见乍碧黛得意忘形地大笑着。
艾哈迈德手提一根铁棍,在他的身旁得意洋洋地奸笑两声。
乍碧黛用脚尖踢了踢刘明庭,忘乎所以地说:“现在你知道多嘴多舌该有多不好了。不过一会儿,你就能见到项红了。”不知为什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竟多了一点酸酸的成份。艾哈迈德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他焦急地问:“尸体怎么处理?”乍碧黛恶狠狠地说:“装进袋子里,扔到河里喂王八。”“好!”艾哈迈德兴奋地说,“只要是你的命令,我坚决执行。”乍碧黛嗲声嗲气地说:“艾哈迈德,我不会亏待你的。”“我懂。”艾哈迈德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热切的渴望。
九、MW行动
阿普杜拉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他的脚步是烦躁不安的,好像注入了他忡忡的心事。这时,麦克和杰西终于出现了,他俩耷拉着脑袋坐在阿普杜拉对面的沙发上,他们似乎对昨晚的事情感到了内疚。所以,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拼命地吸着香烟。浓重的烟雾萦绕着整个房间。麦克刚要开口说话,却被阿普杜拉毫不留情地制止了。屋子里显得很静,石英钟的指针“咔咔”地不知疲倦地转动着,剪乱了屋里每个人的思绪。“博士,我们究竟在等什么?”麦克终于不堪忍受这种寂寞的煎熬,脱口问道。“在等一个消息。”阿普杜拉不耐烦地说。
“很重要吗?”
“生死存亡。”
麦克不再作声了。
他们等待的那扇门终于开了,乔杜里喜出望外地跑了进来。“怎么样?”阿普杜拉停住脚步,满怀希望地问。“他们成功了。”乔杜里喜形于色地说。阿普杜拉闭上眼睛,双手并拢,置于胸前,向冥冥中的未知虔诚地默念道:“万能的真主呀!愿你永远与我同在。”祈祷完之后,他高兴地问麦克:“刚才你想说什么?”他的喜怒无常令麦克哭笑不得,他一耸肩说:“出货的渠道已经沟通好了。”
“玛莎女士的意思……?”
“她急需这批货。”
“她知道这里的情况吗?”
“了如指掌。”麦克不无炫耀地说,“她让我们把货用救护直升飞机运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用汽车装上仪器,以迷惑警方。”“好一个声东击西之计。妙!妙极了!”阿普杜拉不禁为玛莎的技高一筹拍案叫好。短暂的欢愉之后,他忽然想起一个令他困惑不解问题。他忙问:“货怎么出境呢?”“这个问题玛莎博士也早就想到好了。”麦克神气活现地说,“过些日子,会有一架‘空中医院’飞机到贵国访问,这批货将由这架飞机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