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期

台湾特工头子投诚之后

作者:李惠泉




  林秋不耐烦了:“到底是谁?”
  “我……”
  楚湘怒吼:“快说。”
  “李……李梓明。”
  林秋呆了,楚湘愣了。
  “我说了不说,你们硬要逼着我说,你们是同僚,我看得出,你跟他的关系又蛮好的,南处长又那样尊重他,我又拿不出什么证据,只偷偷地看到了叶炳南报告上写着他的名字,是真是假我也拿不准,我只觉得郑达昌那三个人死得蹊跷,为什么都死在李梓明到达香港的时候呢?听说苏耀东还死在他跟前,这就让我觉得这里面有文章。所以,我再要不讲,就对不起你对我的信任。林厅长,你们斟酌,也许是叶炳南设的陷阱也说不清楚。”毛柏顺倒为李梓明开脱起来了。
  楚湘叹着气:“没有想到,真没有想到,李梓明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怪不得他躲避内部有人的说法,真没有想到是他干的,这真是国家安全队伍的悲哀啊!”林秋在听到李梓明这个名字,脑袋就嗡的一声,炸开了。他根本不相信毛柏顺的话,但他又从他的话里找不出一丝缝隙。假设他的话是真,我们根本不敢想象,一个国家安全局局长,是军情局潜伏的间谍,这在共和国历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南兰听见屋里声音很大,走了进来,一听林秋的话,温文尔雅的南兰此刻也控制不住了,走到毛柏顺面前,秀目圆瞪,愤怒地说:“毛柏顺,你在胡说八道,我从加入国家安全队伍起,就跟着李梓明,我难道还不了解他的为人?你是想搅乱我们的队伍,败坏我们的声誉,我看你……你根本就不是投奔我们而来,而是与叶炳南串通一气,想借我们的手,打倒我们。快说,你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毛柏顺一下子瘫在南兰面前,抽着自己的耳光:“南处长,我该死,我该死,我不应该说,我知道你跟他的关系,这让你如何处理呀!林厅长,我收回我的话。”楚湘喝道:“南兰,你想干什么?我知道你与李梓明的关系,但也不能置国家利益不顾呀!我告诉你,毛先生如果有什么不测,我惟你是问。毛先生,我们相信你。”林秋神情黯伤,挥了挥手,让门口的武警把毛柏顺带走了。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南兰脸色苍白,声泪俱下地对林秋说:“李梓明你还不了解吗?如果他是潜伏间谍,那我们V市的国家安全工作,我们所有的秘密,我们这几年取得的成绩,破获的间谍特务案又如何解释?厅长,在这关键的时候,你可要说话呀!保护我们自己的干部啊!”
  楚湘瞪着南兰,严厉说:“南处长,你竟然置国家利益于不顾,说出这样的话来。李梓明与你的关系再好,能与国家的利益相提并论吗?我看你没有资格负责这起案子。”
  “你……”南兰情绪激动,“我跟你说不清楚。你来国家安全厅还不到两年,你没有做过具体的工作,你不了解我们这些从基层走过来的干部,你……”
  林秋打断了她的话,又给楚湘使眼色,楚湘没再吭声,他拍拍她的手:“南兰,我的心情跟你一样,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比听到我父亲的死还可怕。但他说了,我们就得向省委汇报,我们没有捂着盖着的权利啊!你说杨少白、彭枫、蓝玉会做出出卖国家秘密的事吗?你想得出欧阳宏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受党教育一辈子,能背叛国家吗?人心叵测,南兰,你记住,感情不能代替理智,我们现在首要的是查出这件事背后真正目的,要找到杀害郑达昌他们的凶手。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死者和生者。你暂时不要告诉李梓明,待我向省委汇报完了再定。楚湘,我们走。”
  林秋拿好审问录音,走出门,跟李梓明说:“陈书记找我们有事,我先走一步,你们也先回市局去吧,待我回来后再研究。”说完就坐车走了。南兰出来,李梓明问:“他讲了什么?”南兰搪塞:“他能讲什么,还不是讲些不着边际的话。”李梓明摇了摇头:“这个毛柏顺,我看他没有讲一句真话,把一个榨干了油水的欧阳宏伟送给我们,以为就会相信他,做梦吧。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李梓明。”说着坐上车也走了。
  林秋、楚湘赶到省委,走进了陈一良办公室,看到了高平正坐在那里,他一看到林秋,连忙说:“说曹操,曹操就到,高局长从北京带来了新的消息,你听听,对案子肯定有帮助。”林秋把刚到嘴的话又吞回去了。高平说:“我们得到最新情报,美国一科研机构最近发明了一种遥控红外起搏仪,这种仪器发明的目的是在抢救病人时使用,可以发出多种声音,从材料介绍来看,它能产生一种看不见的高压高频电波,这种特殊的电波可以在瞬间使人心脏突然收缩,致人死亡,它可以通过电话和传呼,用无线的方式发出这种电波,而解剖时发现不了任何变异。我估计,郑达昌等三人肯定是死于这种遥控红外起搏仪。如果是那样的话,这起案子有这样几种可能性:毛柏顺讲的话是真的,叶炳南怕我们从他们嘴里掏出什么,所以,杀了他们。如果这种推测成立,那么,我们可能在什么环节上出了差错,让他们知道了李梓明到香港的时间,或者我们内部有他们的人,供出了这种安排;再一种毛柏顺讲的话是假的,他利用我们的手,杀了这些人,并用此来搅乱我们的视线,挽救他们在F省的失败,为刘冠军案件后军情局的崛起,再造声势。”
  “完全正确。”
  林秋点点头:“高局长的分析有道理,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毛柏顺讲真话,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找出他讲话的破绽,只有这样,才能对这些事情下最后的论断。唉!陈书记,高局长,事情有些变化,这种变化是我们从未想到的,你们听听这盒磁带,这是我刚审问过毛柏顺的经过,你听听毛柏顺讲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了,碰上这样的事是头一次,我也有些糊涂了。”说完他拿出磁带,放进了录音机。
  录音机里毛柏顺的声音清晰,仿佛是一颗颗子弹,击倒了陈一良,只见他平和的脸上逐渐变色,变得面目有些狰狞。高平也坐不住了,老在沙发上动来动去,好像他屁股底下不是海绵,而是刺藜。听完毛柏顺的录音,林秋拿出磁带,看着两位领导,四个人谁也不说话,静得房间里连针掉下都能听得见。
  死一样的沉默。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高平摇着头。
  陈一良盯着林秋:“这……可信吗?如果毛柏顺的话是真,我……我们如何向省委交待,如何向中央交待?高局长,你的意见呢?”高平断然地说:“陈书记,这件事非同小可,我马上向部里汇报,不管李梓明有没有问题,我建议,立即停止李梓明同志的工作,待事情弄清楚后再考虑处理。”
  “我同意高局长的意见。”楚湘没有等林秋开口,就拦在他前面说,“郑达昌的死肯定跟李梓明有关。有些事情我们是不能看表面现象的,对人也是这样。陈书记,该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
  “陈书记。”林秋马上说,“我觉得毛柏顺的话不一定对,我对李梓明是了解的,他绝不会干出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的事来。就是退一步讲,毛柏顺看到了那份报告,也许正是军情局的反间计呢。如果我们停止李梓明的工作,不正好中了他们的计吗?何况他正负责这起案子,我们还是慎重些好。”
  “林秋!”陈一良瞪着眼,“你负得起责任吗?你了解他,难道我就不了解欧阳宏伟?他原来与我在一个单位工作,一个多能干的人啊!谁又能想到他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林秋,在经济大潮的冲击下,许多人身体胖了,口袋满了,欲望多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发生这样的事对你,对我们政法系统都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们必须面对事实,你可以用你的人格党性作保证,但这样的事情又是人格党性能保证得了的?它关系到国家的存亡,事业的兴旺啊!你们在这里坐着,我马上去向省委书记汇报,等着我。”说完拿起公文包匆匆离去。
  高平也拿起保密电话,向部里汇报。
  一个小时后,陈一良急急地赶来了,一坐下就说:“书记对这件事十分恼火,要我们尽快查清真相,同意我们的意见,马上停止李梓明的工作,不允许他再接触国家安全局有关文件,楚湘同志兼任V市国家安全局局长。林秋,楚湘,你们要把这个案子抓起来,有什么事再跟高局长商量。好了,就这样,你把李梓明叫到我这里来,我要亲自跟他谈。”林秋挂通了李梓明的电话,就和高平回到了市局,向V市国家安全局党组成员宣布了省委的决定,并就下一步案情研究了半天。
  
  南兰笑了笑:这点事还难不倒我。如果周燕是青衣,那她很可能是杀害郑达昌等三人的凶手。
  
  竹雅茶座清幽而宁静。
  风华约了南兰出来喝茶。李梓明的停职,对她的打击是巨大的,她感到越来越迫切要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她根本不相信李梓明会背叛自己心爱的事业。但现实是残酷无情的,她明白这一点,如果找不到新的证据,李梓明和一批中、高级干部,将陷入被动。
  “如何?这是今年的新茶。”风华淡淡一笑,“刚从杭州运来的,味道不一样吧。”南兰摇摇头:“我喝不出来。”她朝风华笑了笑:“今天叫我来,不仅仅是来喝茶的吧?”风华笑着说:“南兰,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忧虑。我想了又想,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好,也许对你会有帮助。上次回台北,徐筑生到过我家,给我带了不少礼物,发牢骚说,你带的好学生,跑到大陆去了。让我见到毛柏顺,告诉他,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台北,军情局都欢迎他。”南兰一听,觉得也没有什么,问道:“他没有说什么别的?难道毛柏顺真的如你分析得那样,是真心诚意地投奔我们?”风华爱怜地看了她一眼:“南兰,你经历的事情太少,徐筑生还说得不明白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是说他们……”风华笑了笑,爱怜地说:“听说李局长也牵扯进去了,还死了好几个人,我就有些坐不住了,反正我后半辈子也不回台北,所以,我琢磨着,这很可能是叶炳南设下的一个反间计。”
  南兰听得肝胆欲裂。
  “但我们无法证实毛柏顺话的真假。”
  南兰再次请教:“风先生,你认为目前我们应该怎么做?”风华哈哈笑了:“不要套我的话,老朽只告诉你实情,至于如何……这是你们的事,我不便发表意见。不过,有一点你必须记住,如果这是他们的反间计,恐怕知道的人只有叶炳南,毛柏顺这个人很重义气,只有做通他的工作,才能摆脱目前的危机。南兰,这只是我的推测。”
  “今天的茶没有白喝啊!”南兰感慨。
  风华看出了她的神情,挥挥手:“你忙去吧,记住,千万要保证毛柏顺的安全。否则,你们将陷入被动。”南兰急匆匆赶到省厅。
  她一走进林秋办公室,看见他正与一个女人在谈着什么,连忙退了出来,被林秋喊住了:“南兰,你不要走,我正要找你呢。”南兰这才走了进来,林秋连忙站了起来介绍,说:“这是杨少白同志的爱人辛蓉,她想到香港去,要找杨少白清白的材料。”南兰握住辛蓉的手,劝了她半天,辛蓉不顾南兰和林秋的劝阻,坚决要去,林秋只好告诉她F省驻港机构的地址和联系电话,说万一有事可以找他们。送走辛蓉,南兰急不可耐地把风华的话告诉了林秋。
  林秋听得眉头紧锁。
  “厅长,我判断,风华肯定知道这其中的蹊跷,但他不肯说得更明白,我再审问一下毛柏顺,你看……”南兰征求林秋的意见。林秋看了一下南兰,反问道:“假设毛柏顺做了假,或者他参与了这场阴谋,他会承认吗?他会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风华已经把话讲得再明白不过了,还要他讲什么?南兰,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群虎狼,而是一伙比狐狸更狡猾百倍的人狐。我们通过有关方面已经证实,周天浩根本没有侄女,这就是说周燕这个人十分可疑。她在郑达昌死前接触过他,我怀疑,这三个人的死跟她有关。周燕已经到了V市,住在顺峰酒店,你安排人注意她的动向。另外,带上周燕的相片,找一下欧阳宏伟,问问他认不认识。”
  南兰起身要走。
  “等一下。”林秋又把她喊住,“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毛柏顺提出要到老家探亲,他老家在C市,省委征求我们的意见,我考虑再三,觉得要把这件事弄清楚,关键是要毛柏顺开口,所以,让他到老家走一趟,也许对他的思想转变会有帮助。你把调查工作暂交给欧阳程瑞,带着成名陪他去。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开口讲真话,明白吗?”南兰有些吃惊,瞪着眼说:“厅长,这个时候让毛柏顺探亲,不合适吧?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无法把这个谜底揭开,而且……”林秋摆了摆手:“什么也不要说了,毛柏顺的回归,已经在两岸引起轩然大波,台北当局指责我们策反了毛柏顺,而很多台胞也在关注着这件事。所以,处理不当,将会给今后的工作带来许多障碍。明白吗?还有,以后有什么事先向楚湘汇报,这是纪律,不管你与他关系如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回去后先把刚才情况告诉他。”
  南兰点了点头。
  回到局里,南兰先把情况向楚湘汇报,说了林秋的意见,楚湘显然不满,说道:“南兰,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在为李梓明的话找根据呢?毛柏顺的话你不相信,风华这个老特务的话难道你就相信。南兰,你是一个办案的人,如果你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这个案子很难办得公道。”南兰点着头:“我听局长的,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楚湘生气了:“你看,什么话,要是那样的话,什么人都能办案。好了,你去找吧,看看能不能找出李梓明无罪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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