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8期
老胡征婚
作者:钱家璜
王海月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便坐在那不吭气了,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清了清嗓子,真诚地说道:“谢谢您告诉了我实情,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也要看缘分和感觉,我相信我们在那几天的接触之后,彼此有了一定的好感,难道你一定要用年龄在我们之间划一道鸿沟吗?”胡天成咳嗽了一下说:“话是没错,但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王海月对他的话极为不满,打断了他的话:“撇开年龄问题,我就不信您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您一定要在年龄上这样固执呢?太叫我失望了!”说完冲回房间,拿上行李就要回深圳。胡天成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赶快追上去拦她,好说歹说都没能留住王海月,只好送她去了车站。
王海月这一走,无疑给正在兴头上的人们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事情并没有像大家期望的那样发展下去,让人不禁又为老胡惋惜了一回。教委的书记听说了这事以后急了,赶来对胡天成说:“人家王海月要不是真对你有意思,至于这么老远的赶来吗?你年纪大怎么了?香港财政司司长梁锦松不就比伏明霞大二十五岁吗?人家还不是过得挺好?说句时髦的话,‘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你呀,不要太保守了嘛!”胡天成觉得书记说得有道理,但是王海月已经走了,说什么都晚了呀,他无奈地摊了摊手。书记笑着对他说:“唐伯虎为了秋香可以卖身相府,你就不能来个千里追妻?”
大客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王海月靠着车窗,看着窗外快速向后移动的景物,她的心着实不平静:胡天成是个老实人,不然他不会把真实年龄告诉自己,这个人值得交往,但他似乎把年龄差距看得太重。自己这趟来就是为了解除他的心结的,还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就无功而返,真是太冲动了!她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在客车到达一座县城时,她下了车,包了辆的士打了回转。
回到临江已是下午四点,她让的士直接开到临江教委。来到胡天成的办公室,门却关着,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应。敲门声倒是把鲁科长引了过来,鲁科长看到王海月,先是一惊,过后又是一喜:“你不是去武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舍不得我们胡老吧?”王海月被问得有点不好意思,赶快转换话题问他胡天成去哪了。鲁科长答道:“他去武汉追你了呀。”接着又补充道:“你走后他非常不安,觉得不能让你带着遗憾就这样回去了,于是,坐飞机到武汉要把你追回来。”王海月不禁心头一热,她没想到胡天成会来这么一着。她马上拿出手机要给胡天成打电话,鲁科长提醒她,说飞机上不能用手机,她才难为情地笑了。鲁科长领她到宾馆再次安顿了下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王海月估计飞机应该到了,就拨通了胡天成的手机,但是一连呼叫了几次,电话里总是传来“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的声音。是飞机没到还是胡天成的手机没电了?王海月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没办法,只好再等一会儿。
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有人敲门。王海月跑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俊俏的年轻男子,眉眼有点像胡天成,她正在打量着,那男子开口问道:“请问,是王海月女士吗?”王海月点头道:“我就是。”年轻男子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胡天成的儿子胡峰。”王海月心想果然没有猜错,随即把他让进了屋,微笑着对他说:“你爸爸在深圳时提起过你。”胡峰看着王海月说:“我刚接到鲁科长的电话,我爸今天赶不回来了,就由我来接待你。”
原来,鲁科长见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自己要去参加一个宴会,脱不开身。心想胡天成有儿子儿媳,让他们来陪父亲的客人是理所应当的,便打电话到文联,找到了胡峰。胡峰觉得自己去陪王海月有点不合适,就给余薇打电话,但是却找不到人。想想王海月是为了同父亲的婚事而来,不能怠慢,只好自己硬着头皮来了。
王海月点点头,说:“麻烦你了。”胡峰领着王海月到楼下用餐,点好菜后,两人面对面坐下,胡峰比较腼腆,再加上觉得如此年轻的女人来做自己的后母总感觉别别扭扭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还是王海月先开口打破了有点尴尬的气氛:“听你爸说你已经结婚了,什么时候有幸见一下你的夫人?”胡峰这才舒了一口气:“本来我想叫我爱人余薇一起来的,但是没联系上她。”
吃完晚饭,胡峰先回去了,王海月坐在房里正看着电视,鲁科长来了,他带来了胡天成的消息。他告诉王海月,胡天成已经登上了去深圳的火车。
今天下午,胡天成坐飞机到达武汉后,就打车到客运站去等王海月,到那一打听,才知道王海月的车要一个小时以后到,他就在站口眼巴巴地等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王海月坐的那趟车进了站,可车上的人都下光了也没看到王海月的人影,胡天成急了,忙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没想到手机还真的没电了!他估计王海月会到火车站搭车,就又打车去了火车站。火车站人山人海,在人堆里找人简直就像大海捞针!胡天成脖子都望直了也没有找到王海月,他只好去买到深圳的票。老天好像是在故意为难他,到深圳的车票只有站票了。胡天成摇了摇头,拿着票上了火车。
到了车上,他直奔播音室,请播音员播了寻人启事,然后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找,可是仍然不见王海月的踪影。人到哪去了?会不会出什么事?该死的手机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没电!他只好找乘务员借了手机,跟王海月打电话,但是却总也打不通;找胡峰,人又不在家。没办法,只好打给了鲁科长。
胡天成的行动让王海月既惊讶又感动。她想,这至少说明他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人,要不是自己一时冲动,也不会让他白跑这么多路。一时感发,王海月叹道:“真是阴差阳错呵!”鲁科长听了,颇有深意地一笑:“阴差阳错也许就是姻缘!”王海月一愣,随即也笑了,“我们有没有姻缘还不好说呢。”鲁科长对王海月做起了思想工作:“据说你们很谈得来,彼此印象都还不错。如果不是为了这桩婚事,你不会千里迢迢地赶来,老胡千里追寻,也说明他是个难得的实心人。等他回来,你们再好好谈谈。这一来一往,难说不是你们之间的契机啊!”
王海月定定地坐在沙发上,回味着鲁科长的话,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问道:“您告诉他,我已经回临江了吗?”“你放心好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告诉他呢?”王海月的一颗心才回到了肚子里,她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她的姐姐王江月,“海月呀,你在临江还好吗?”
“我很好,姐姐,你明天帮我到火车站接一个人。”
“什么人啊?”
“就是上次到深圳来相亲的那个人。”王海月看了看鲁科长,不好意思地说。
“是那个古月?他怎么会来深圳呢?你在临江没有碰到他吗?”
王海月看到鲁科长在笑她,嗔道:“哎呀,说来话就长了,拜托了,明天一定帮我把人接到。我以后再跟你说是怎么回事。”说完把电话挂了。鲁科长打趣道:“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我们胡主任的嘛!”
王海月红了脸,低头笑了。
此时此刻,胡天成站在火车上,心情十分茫然,他没想到王海月会杀个回马枪,面对这个年轻的姑娘,他又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和她的关系。
第二天清晨,火车到达深圳,他随人流走出检票口,急忙走向售票厅,准备购买返程车票,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古月先生!”他惊疑地转过身,看到一个三十多岁、面容秀丽的女人微笑着站在他面前,一袭素色长裙,黑发一丝不乱地挽在脑后,显得安静娴雅。这个女人他从没见过,胡天成犹疑地问道:“你、你是在叫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