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8期

老胡征婚

作者:钱家璜




  欢欢左手拉着胡天成,右手拉着王江月,来到瀑布跟前。她见很多人在照相也吵着要照,王江月拿出相机给她照了一张。她又要跟胡天成合影,胡天成便抱着她照了一张。欢欢看到有男人和女人合照,突然说:“妈妈,你也跟伯伯合照一张呀!”胡天成有点惊讶,王江月却浅浅笑道:“伯伯是客人,不好跟妈妈一起照相的。”欢欢看了看胡天成,又看了看王江月,不说话了。
  看完尼亚加拉大瀑布,他们朝夏威夷火山走去。走着走着,欢欢嚷嚷说走不动了,胡天成蹲下身来说:“欢欢,伯伯来背你。”欢欢高兴地扑了上去,叫道:“伯伯、伯伯,你真好!”胡天成背着她往前走。王江月不好意思地说:“欢欢,伯伯是客人呢,怎么好让伯伯背你呢?”欢欢对着王江月做了个鬼脸,然后凑到胡天成耳边说:“伯伯,你做我爸爸吧,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可以和我妈妈一起照相,你背我,妈妈也不会再说我了。”王江月瞟了胡天成一眼,收敛起笑容说:“欢欢,你再胡说,伯伯可要生气了!”又对着胡天成说:“胡先生,孩子的话,您别在意。”胡天成心里一咯噔,听欢欢的话。她好像没有爸爸,可王江月分明说欢欢她爸爸四十二岁啊!他朝王江月望过去,正好王江月也在看他,忙说:“没事,童言无忌嘛!”他一边走一边琢磨着王江月刚才的话,她说“伯伯可要生气了”,为什么不说“妈妈可要生气了”?从她的神色和语气里,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中午,王江月和胡天成开车到火车站,没接到王海月。王江月打电话询问,才知道王海月生病住院了,胡天成听说,赶忙接过手机问王海月现在怎么样了,王海月说不太严重,让他放心,说她今天输完液就出院,明天就能回到深圳了。胡天成知道,感冒发烧绝非输一天液就能好的,要她安心养病,说他马上赶回来。说完,把手机给了王江月,王江月又同她讲了几句话。王海月在电话里嘱咐王江月把胡天成多留几天。挂断后,王江月不动声色地开车把胡天成带到了自己的服装店门前。
  服装店在商业城的二楼,横跨两间房门的招牌上,写着“海月服装公司精品店”七个大字。胡天成纳闷,怎么以海月的名字命名?王江月察觉到了他的疑惑,说道:“海月是公司的老板,我是给她打工的。”
  原来,王海月做服装生意已经小有成就了,这家店只是她三家分店之一。这时,不断有顾客进来选购衣服,王江月见人越来越多,就让欢欢陪胡天成到柜台里面去坐着,自己去招呼顾客了。胡天成见是个机会,就和欢欢聊了起来。
  “欢欢,你爸爸呢?”胡天成小声问。
  “不知道,我没见过我爸爸。妈妈说爸爸在我刚满一岁的时候就远走高飞了。”
  没想到王江月还有一段如此辛酸的过往,胡天成想到在“世界之窗”时,欢欢要自己做她爸爸的话,又想起两天来王江月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由回味绵长。心想再逗留下去多有不便,而且海月还在临江生病住院了,于是,决定马上就走。正好这时王江月走了过来,他便说惦记海月的病,要马上回去。王江月想了想,觉得妹妹远在异乡,如今又生病了,自己怎好强留胡天成在这儿呢?也就不再挽留,临出门前,把桌上的几张特区报折起来塞到胡天成手里,说路上无聊,可以解解闷。
  下午四点多,王江月和欢欢送胡天成到了火车站。买好票后,就要进站了,胡天成站在月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不觉有些惆怅。他回头看王江月,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线把两人越拉越近,又好像两人之间隔着什么,感觉那么遥远、那么陌生。欢欢拉住胡天成的衣角,不舍地说:“伯伯,我要跟你去!”王江月弯下身搂住欢欢,“你明天要上学,怎么能跟伯伯一起走呢?”
  “我怕伯伯一去就再不回来了!”
  王江月看着胡天成,说:“伯伯回去有事,过几天还来深圳,来了再跟你玩,好吗?”
  谁知欢欢叫道:“我不信、我不信!”紧紧拉着胡天成不放。
  胡天成心中也有些不舍,欢欢实在太可爱了!他摸摸欢欢的头哄道:“临江离这儿太远了,你现在去不方便。等有机会伯伯再接你去玩,好不好?”
  欢欢怔怔地看着胡天成说:“伯伯,你说话可要算数啊,拉钩!”胡天成被欢欢认真的小模样逗笑了,伸出小指跟她拉了钩,又向王江月道了别,转身上了火车。
  找到位子坐定,胡天成习惯性地看向窗外,而站在窗外的正是王江月母女!胡天成能感觉到王江月在看着自己,但他却无法正视她的目光,只好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直到火车开动,他才敢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景物一点一点被抛到身后,胡天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不舍,还是迷茫?他摇了摇头,继续看着窗外……
  
  五
  
  胡天成一回到临江,就直奔医院而来,王海月正靠在床上休息,看到胡天成疲惫的样子,叹道:“哎!你说我们这追来追去的演的哪一出啊!”胡天成无奈地笑笑,“真是阴差阳错费周折!”王海月请胡天成坐下,接着对他神秘一笑,说:“要不是这阴差阳错,您会认识我姐姐吗?”
  胡天成觉得她话里有话,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海月反问道:“您对我这话干吗这么敏感?”
  胡天成一下子被问住了,说不出话来。王海月给他倒了一杯水,“我的话您难道不明白吗?我父母在海南,在深圳只有姐姐这一个亲人,若是我姐姐不了解您,不同意,我和您的关系不就发展不下去了吗!”
  胡天成将信将疑,听她说到了两人的关系,他诚恳地对王海月说:“海月,你现在正病着,我们两人的事,等你病好了以后再说,好吗?”
  王海月点点头,调转话题,问他在深圳姐姐招待得好不好。胡天成说很好,就把大致情况告诉了王海月。王海月笑着问道:“您觉得我姐姐怎么样?”“很好啊!”胡天成几乎没加思索地答道,见海月在冲着他笑,觉得有点不自在。王海月道:“我想您一定是很满意的。我姐姐温柔贤淑,善解人意。昨晚打电话来,把您在深圳的情况都告诉我了,还说她对您的感觉不错。”
  “是吗?”
  “她说您跟欢欢很投缘,她感到很高兴。”
  提起王江月,胡天成自然感触很多。她给他的印象也是深刻的,不由想起欢欢说她爸爸出走的事,就问王海月:“听说你姐夫离开你姐姐了,是怎么回事?”
  王海月一笑,“您对我姐姐了解还挺多的!”接着,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胡天成。
  王江月从广州中山大学中文系研究生毕业后,经人介绍,和一个在深圳一家外资企业工作的博士结了婚。婚后不久,丈夫就被派到美国去工作了。欢欢出生后,她丈夫回来住了个把月就走了,不久就来信说要协议离婚。无论亲友怎么劝说,都没有回心转意。在欢欢满周岁后,他回来办了离婚手续就再也没有音讯了。在以后的岁月中,王江月也曾和几个男人接触过,但都因为对方感情不真、嫌她有小孩拖累而没有继续下去。现在王江月在深圳大学教书,闲暇时协助海月做生意,在她的公司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末了,王海月说:“我姐姐说,要是找不到一个感情专一的男人,她是不会再结婚的。我也经历过几次恋爱,都因为对方另有所图而没能成功。我姐告诫我说一定要找一个专一、正直、善良的人。这就是我看了您的征婚启事后应征的原因。”
  胡天成听罢,沉吟了一会,说:“这么说,你和你姐姐对我感觉都还不错?”
  王海月说:“是啊,看来我姐姐不会反对我和你交往的。”
  已到了医院的午休时间,护士小姐来干涉了,胡天成也因旅途劳累要回家休息,向王海月道了别,就离开了。回到家,他稍事洗漱就躺到了床上,虽然劳累,但脑中仍不断浮现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王海月突然千里迢迢来到临江,他既高兴又为难。阴差阳错追到深圳后,认识了王江月令他既意外又难忘。王海月、王江月轮流在他脑海里出现,搅得他心神不宁。说实在的,王海月他喜欢,但是并不是他理想的伴侣;王江月符合他的心意,但她是王海月的姐姐啊!哪有先和妹妹相亲又看上姐姐的道理?
  

[1] [2] [3] [4] [5] [7]